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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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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裴颜容饰简单,只把一缕长发搭在胸前,披着一件月牙白外袍,专心致志摆弄瓶中花草。

“怎么不进来说话?”裴颜看了一眼门口晃动的人影,见山轻河踟蹰不前便又唤了一声,然山轻河站在风口,直到散透热气,才进来坐在下首。

“师父去了这么久,可是猫妖一事有了定夺?”他垂着眼,尽量不去流连裴颜黑白分明的身姿。

裴颜把花瓶转给他看,“卫鸣之罪已确凿无疑。”

“那谭镜轩呢?”山轻河掠了一眼桃之夭夭的粉嫩花色,急促追问。

裴颜抬眼打量,见他气色容平,才缓缓开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无论凌云山对谭家有何疑问,现在都只是口说无凭。况且谭峰毕竟是四大世家之首,就算是我,也不能凭着一点猜测两分算计,就把偌大一顶背叛天道的帽子扣在谭峰头上。”

山轻河脸色慢慢冷下去。许久,他挑着摇晃的灯芯,看跃动的火苗在心里接天连日烧成一片。

“弟子明白。”

裴颜看着他心结难解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如今的模样倒像是收起了利爪的小狼。看着乖顺体贴,但只要闻到一点血腥,依旧会毫不犹豫扑上去厮杀到底。

蛰伏不动的野狼比张牙舞爪的猛虎还要难对付。

裴颜懂得这个道理。

他从一旁的食盒里端出一叠热腾腾的桃花酥,是他从柳如云那离开时顺手从他厨房顺来的。佟蒿贪嘴,柳如云虽时常嫌他吃得太胖不好御剑,但还是对他疼爱有加,三五不时便开小灶,这才便宜了裴颜顺手牵羊,也喂喂自家徒弟。

山轻河看着点心心里一暖,对谭镜轩七七八八的谋算荡开了七八分。

春夜风凉,院中的梨花树落下簇簇花雨,和着风旖旎悠扬。案上烛火噼啪,待小炉初沸,裴颜起水斟茶,冲出一室馨香。

山轻河默默吃着点心,深知自己应该起身告退,但不知为何,这个平平无奇的春夜却让他生出一点留恋之心:

如果可以,他想就把这一刻,延续到地老天荒。

就这样与裴颜品茶,读书,下棋。从春夜阑珊百花尽放,到雨打梧桐大雪纷飞。想起裴颜前几日说的“修道之人也有许多贪心”,山轻河惊觉其中含义,动作慢了几分。

次日,一去天道堂,他就发现佟蒿和冷棠都对他笑盈盈的。山轻河只当他们脾气好,直到看见林寂居然破天荒离开凌若峰,来上二长老的课,这才觉出不对。

“什么情况?”山轻河朝林寂那边努努嘴,“林寂不是不爱出门吗?”

佟蒿搓搓下巴若有所思:“我也正纳闷儿呢,我估摸是犯了错,让三长老赶出来了?”

“胡说,”冷棠敲了他后脑勺一下,“林师弟本来也是和我们一起上课的,只不过是——”

冷棠突然收了声,转而又眯着眼笑起来:“总之他愿意出来和大家一起上课练剑是好事,你们谁都不许多嘴。”

冷棠看似指责佟蒿,实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附近几个窃窃私语的人听到。那几人瞬间住口,你看我我看你,乖乖回了座位。经过林寂时,还特意喊了声“师兄”,惊得林寂身子一抖。

山轻河看得犯愁:“将来要真有什么事,估计三长老也不舍得放他出来打打杀杀。”

“嗐,大师兄不知道,林师兄是永远也不能走上剑修、阵修这些杀伐路数的。”佟蒿悄声。

“为什么?”

既然不能打架,那为什么还要来凌云宗?还能拜在三长老门下?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命格有异,造化弄人?山轻河满腹疑问。

“呵,”有人冷笑,“因为他和大师兄一样,也是上无父母下无亲友,且是一百二十一条人命里仅剩的活口。”

说话的人慢慢踱步到众人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马尾及腰的山轻河,“咱们这位弱不禁风的林师兄是活活被人吓破了胆。被凌云宗救回山门后,不知喂了多少灵丹妙药才捡回一条小命。听说三长老为了救他,还舍下人情,去找九尾狐一脉借过一株还魂草。”

谭镜轩说着慢慢扯出一个微笑:“你们说,若不是师尊怜悯、长老垂爱,像林寂这样的人,安能拜在令整个神魔大陆都望尘莫及的医仙门下呢?”

谭镜轩这话笑里藏刀,山轻河却也不惯着他,从鼻子里极为肆谑地哼了一声:

“可不是吗?所谓人各有命,这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偏就能做名师弟子,高门显贵出身却也未必就能一生如意。你说是吧,谭师弟。”

林寂隔着几张桌子遥遥望向山轻河那边的方向,许久,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走过去。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些,努力不让谭镜轩看到自己。

“只怕有些人注定福薄命浅。任凭师长倾囊相授,也还是朽木难雕,”谭镜轩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和杀意,“不过大师兄请放心,裴师尊亲传的上古剑谱我已悟出两分玄机,想来不日就能迈入元婴之境。到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家同门的。”

谭镜轩最后几个字说得耐人寻味,仔细听,竟有些毛骨悚然。山轻河想起裴颜的教导,扔下句“拭目以待”,便拉着佟蒿坐到林寂身边。

课上一半,山轻河忽然侧耳听到两声“滴答”之音。偏头一瞧,林寂居然哭了。

“你,”山轻河被他的敏感脆弱惊得哑口无言,忙嘘声劝止,“别哭了。”

林寂摇摇头,咬着牙没发出一丝声响,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在书页上。山轻河无法,只能扮个鬼脸逗他笑,林寂这才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擦了擦眼泪。

宋束刀无意间瞥到他嬉笑玩闹,立马拍了下桌子,“山轻河,你在那同林寂嘀咕什么呢!”

没想到二长老眼这么尖,他叹了口气,面无表情起身站好,“林寂不舒服,二长老先让他回去休息吧。”

林寂呆了下,马上慌里慌张地站起。一紧张,脚下又拌到桌子腿,险些摔倒。乍一看倒真有些虚弱不堪的样子。

宋束刀虽然一向看不上他这幅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的模样,但想着这毕竟是赵宜清亲自救回来的,又悉心疼爱养到这么大,便缓了神色,挥手让林寂先回去休息。

林寂如获大赦,刚想为山轻河说句话,却见他朝自己摇头,只好小心翼翼退了出去。经过谭镜轩时,林寂恰巧听到一声不大不小的冷笑。他脚步一顿,立在原地,犹犹豫豫转过身来。

宋束刀奇怪道:“林寂,怎么了?”

林寂看看不远处的山轻河,抿抿嘴试着开口劝解:

“谭师弟,我知道我资质不佳,身世更是无法与你相比。可是师尊说过,凌云山与其他世家仙门最大的区别,便是我们更重道心修持,而不是境界高低。”

他认真地看着谭镜轩,“然师弟方才所言‘朽木难雕’之语,恐怕已经背,背离了凌云宗传道受业的初衷。”

“你我虽无私交,但毕竟师出同门,我还是希望谭师弟不要为一时之快误入歧途,那才是枉费了宗门多年教导,更枉费了师尊的良苦用心。”林寂的声音越说越小,但还是一鸣惊人,在整个天道堂引起一阵震惊之音。

不仅谭镜轩锁紧眉毛神色愤恨,就连一向不对他寄予厚望的宋束刀都惊讶地放下了手里的古卷,对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转头一看,却见山轻河嘴边的笑藏也不藏,对着他笑得那叫一个春风满面。

宋束刀心里一阵尴尬不满:半大小子对着一个年过三百的老人家笑得一脸荡漾,成何体统!

宋束刀很气,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干巴巴地讲解下去。好在时间过得很快,两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午膳时分。宋束刀一看到山轻河的笑就头皮发麻,破天荒的按时下课,先一步回了凌生殿。

山轻河心情大好,和佟蒿勾肩搭背地去饭堂,商量着要不要打点饭给林寂送去。佟蒿在人头攒动中嚷嚷着林寂兴许吃得比他们还好,一再让山轻河先帮他抢盐酥鸡腿,山轻河只好大笑几声挤进人堆。

谭镜轩坐在原地没动,冷冷扫了一眼他二人张扬的背影,神色阴鸷:“大师兄得了师尊真传风光无限,就不怕将来有一天登高跌重吗?”

他原本以为只要对付一个山轻河就够了,但眼看着几位长老弟子都站在他那边,连一向不善与人相处的林寂都开天辟地头一遭地在课堂上说话,谭镜轩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宗门里的三位长老似乎都对山轻河另眼相看。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他夺走了他的位子还不够,难道还要彻底取代他这么多年在宗门打下的积累?

父亲曾对他说过,凌云宗里他爱和谁打交道都无所谓。但长老弟子,尤其是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弟子,务必要和睦相处。毕竟凌云宗注重师门传承,许多时候弟子的行事作风就是师父的意志指示。如果拿不清三大长老的意思,那看着佟蒿等人也能看出一二分。

所以这些年,即便他再不愿意,也只得屈尊降纡和佟蒿等人敷衍着。他也知道佟蒿对自己忍气吞声都是因为柳如云的教导。但这就够了。这就足以说明,柳如云也罢,裴颜也罢,都是对谭家有所忌惮,有所畏惧。

这就够了,他要的就是忌惮、畏惧!

可自从山轻河来了,一切都变了。

佟蒿敢公然和他叫板了,冷棠也敢拦二长老的杀威棒了,就连林寂这个毫无武力值的小白脸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他了!

谭镜轩恨不得撕了林寂再把他的血□□着山轻河嚼烂了吞下去!

他一个个扫视过面前的几人,再联想到他们背后的师长,越发感觉凌云宗内部已经发生了某种质变。而这种变化,一定会威胁到谭家。

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山轻河瞥了他一眼,没拿剑的手缓缓搭在腰间,“你说什么?”

谭镜轩微微一笑:“还未恭喜大师兄,一夜之间连破两界跃入筑基,这可是凌云宗前所未有的喜事。”

山轻河故意没接他的话:“哦,我饿得很,先走一步。”

佟蒿被山轻河掰着肩膀推走,他回头看了一眼谭镜轩的脸色,总觉得那张脸隐隐变了模样。不过更让他奇怪的是山轻河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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