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局面僵持不下时,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矮小的身影,他掩住手,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就往杜萱他们那边挥去,凌炘眼睛一缩,当机立断撞开他们将其护在身后张开术式,这个年纪他在这么短时间内还不能完美发挥自身的权能,只能匆匆支起一般的防御术式。
从那人手中的小瓶子里洒出的透明液体接触到术式的瞬间,坚固的玛那组成立刻被溶解,化为纯粹的玛那溅落在凌炘身上。
凌炘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那些液体就像是无害的水一般,但是下一刻,周围的人群发生了惊呼,离得近的人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男人踉跄着摔倒在地上,颤抖着手指向凌炘:“银..银发!就是他!”
凌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杜萱的能力在逐渐消退,深棕色逐渐褪去,露出象征王族的银发与水色的眼眸,这是...凌炘从记忆中寻找到液体的正体,他的心沉了下去,那不是什么攻击性的药剂,反而是个好东西,被稀释的「乳海之水」带有象征生命起源的「回归」之理,虽然不比真正的“那片海”,可依旧能够消除世上绝大多数的术式。
这不是会出现在这片村子的东西,是刻意为之的算计。
先前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怀疑同潮水般涌来,凌炘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或熟悉或疏远的面孔,往日的和谐一扫变为憎恶与恐惧,人们身上的恶意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本就对此敏感异常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把他抓起来!”
壮年男人们想着为民除害后自己的光辉形象,像是打了药似的抓起地上的木棍,石头,甚至是刚拿到的食物就冲向凌炘,吴舒二话不说踹倒几个红着眼睛的男人,接着构建简易的结界暂时阻挡,他看向周围,士兵还没有出手的意思,好在这里会术式的人并不多,至少能挡一会。
吴舒看着呆楞着的凌炘咬了咬牙,拽着他往外跑去:“愣着干什么,你不想杀人吧?爸,妈,快走!”
正当他们要离开时,那个分配物资的女人握着一把小刀冲向杜萱:“都是你们把怪物引来这里!去死!”
凌炘眼睛一缩,身体比思想更快,一道术式顷刻间汇聚在女人附近,银光一闪竟是直接折断了她的手臂,女人痛呼出生跌倒在地,但她反而像是抓住了把柄,指着凌炘:“就是他!”
这一下像是完全证实了凌炘的身份,有人往前冲的更猛烈,有人惊慌地往外跑,一时间本就拥挤的街道更加混乱,甚至情况越传越离谱,从杀人凶手出现到当众杀人,最后甚至到这次发配物资都是凌炘设下的陷阱,把他们骗过来都杀掉,已经杀了许多人了。
踩踏间没事的人都得被踩出事来,而这些伤势自然又被算在凌炘身上,吴游打开缠着他的几个壮汉,带着杜萱和吴舒他们趁乱往外走去,或许是因为人群散开,回家的路上倒是没什么阻碍,有在场同路的也不敢只身前去。
回到家中,凌炘努力平复好心绪在周边设下数道结界,至少结界封闭时明面上这里的最强者想要突破都要些时间。
远远观察的村民们见此状,一边害怕着一边得意就算是怪物也怕那么多人一起,赶紧召集其他人想办法讨伐凌炘了。
四人沉默地坐在桌前,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人多势众不过是村民们的安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么多人加在一起也只像蚂蚁一般,毫不夸张地说,单是五阶的凌炘动用权柄,只要数个术式就能将在场所有人全部屠杀。
但是他做不到,也不被允许这么做。
若是过去的他,在面对试图攻击自己,带有恶意的人时自然会做出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消灭危险,不理解情感的他只会遵从理性,而现在,凌炘看向桌边的三人,这些年来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每一句寻常的问候,又或许是一次次笃定的“需要”,他的心早已被填满,他们的话语,行动告诉了他情感究竟为何物,也告诉了他生命、思想与「心」的重量。
在他人看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凌炘不敢去想,他没有告诉吴舒,自己与过去相比,并没有进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