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必须得有个“王家人”出来挨一刀;王政君舍不得兄弟,刘傲更舍不得王莽;淳于长坏事做尽,此番拿他祭天也不失公道。刘傲长出一口气,这才有了决定。
“吩咐下去,命廷尉与太尉府一道,即刻查抄淳于长府邸,将他这些年做下的‘好事’,一并查实列案报来!”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吧!刘傲又下旨道,“那个张谭和匡衡,也给朕一并查查。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朕不信他们就那么干净!”
王政君屏住呼吸,待天子传完旨意,这才放下心来。
王莽须得即刻往署中传旨,耽搁不得,只得强咽下千言万语,依依不舍地行礼告退,与太后前后脚出了未央殿。
太后一行就在阶下等着他,他躲无可躲,只得上前跪拜请罪。
“你这几日躲哪去了?!”王政君衬着帕子,指戳他额顶,“大事当前,你抛下哀家不管不顾,安的什么心?”
“太后恕罪,臣家里丧事……”
“仍是为你那不守妇道的嫂嫂?”王政君嗤之以鼻,“残花败柳,值得你为她冒此风险?”
王莽闻言怒火中烧,只得垂头掩饰脸色。
王政君轻抚自个儿胸口,压低声平静道:“你去把那公孙澄也处置了吧。”
未及王莽开口,白贤已扑通跪倒,抱住王政君两腿哀泣:“太后洪福大量,饶了他吧!他心里只有君上,一时糊涂多嘴……求太后开开恩,饶他一命!老奴就这么个孩儿,还指望他养老送终……老奴代他领罚!老奴愿替他死!”
“他哪是一时糊涂?”王政君冷冷道,“他分明与那淳于长一丘之貉!养不熟的豺狼!若非看在你面上,我能留他到今日?”
王莽想起他与淳于长对质那日,公孙澄在天子面前直揭他手上伤疤的一幕,心头便涌起层层叠叠的恨意。是公孙澄将此“证据”送给淳于长,才最终令他错杀张放一事败露。如今天子对他心生龃龉,公孙澄岂不得偿所愿?
“是。”王莽拱手领了懿旨,收拾心情疾奔出宫。
太学监舍内,刘度与刘歆对坐用功。刘歆奋笔疾书,刘度则哈欠连天。
“子骏,我这里疼。”刘度搁下笔,伸手按自己两扇琵琶骨中间的缝儿,“写字竟这般辛苦!”
刘歆下位来到他身后,扶住他肩头,以两边拇指用力点按他颈侧穴位,按得他“啊啊”直叫。
“叫你挺直腰背,不听!”刘歆掰开他肩头,使他坐直,又用手肘施力为他松解痛处。
刘度啊啊嗯嗯一阵乱叫,越叫越不正经,刘歆觉察出他又在胡闹,气得在他肋间狠狠拧了一把。
“呃……”刘度痛得跳起,继而扑上去从背后将刘歆抱住,两手在他身前乱摸。
两人闹成一团,刘歆却不像从前那样当真恼了,竟由着他上下其手、又亲又抱缠了许久。任谁都能看出,如今这两人亲密无间、非比寻常。
那日从宫里出来,刘度下巴颏儿受了点小伤,刘歆总觉得人家是为护着他而流血受罪,十分过意不去。于是遍翻医书古籍,找出个生肌止痛的方子,又去药铺买来药材,亲手研磨调配,制成一盒药膏,给刘度送去。
彼时夜深,刘度房门未锁,灯烛已灭,刘歆以为他睡了,原想放下药膏便走。推门进去,竟撞见刘度赤身躺在床上,一手抓着刘歆给他止血的丝帕,闻着气味陶然自渎!
刘歆受惊药膏掉地,而后落荒而逃。次日刘度敲开他房门,跪在他面前剖白企求,说“一见子骏,神魂俱乱,眼里再无旁人”,又赌咒发誓,说“今生只为子骏倾倒”,“愿为子骏膝下走狗”云云。
刘歆哪见识过这种无赖,一来二去竟被他哄得心动,糊里糊涂便被骗上了床。刘度惯经风月,自然很会疼人,一夜合欢后,刘歆便也死心塌地与他好上了。
这几日两人如胶似漆,好得如同一个人似的。刘度对刘歆言听计从,刘歆让他抄书练字,他倒真听话,每日坐下来陪伴刘歆,一坐一两个时辰,《尚书》已抄到“夏书”篇了。
此时刘度抄书烦了,便借故同刘歆胡缠打闹,趁机把人往卧房里推。刘歆被他按在怀里撕咬耳垂,蹭得火起,腰身已软、几乎站立不住,眼看刘度又要得手。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两人吓了一跳,双双缩手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