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它就会在半夜现出原形,将放它出笼的人吃进肚里?”扶疏推测。
“可不是!”莫向秋嚷嚷,“我方才在正做美梦呢,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啃我耳朵,还很臭。要不是小爷有仙体,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聂太清捋了捋他后脑勺,以示安抚。莫向秋趁机捉住他的手,傻笑着在手背上啄了一口,聂太清瞪他,飞快把手抽走。
郁垒:“啊这……”
“与你无关。”扶疏把视线从两人身上拽开,“拍卖会和我们叫价的那个人,也是你?”
“是我。”郁垒讪讪道,“这不是怕小花吃人的事被发现,惹神君大人怪罪吗。”
神君大人安静许久,此时忽道:“谁下的咒。”
这不像是个问句。
郁垒一怔,默默闭上嘴。
“怎么,”聂太清奇怪,“你难道还要护着仇家不成?”
扶疏打量郁垒的表情:“估计不是仇家,是兄弟吧。”
“你是说……神荼?”莫向秋震惊,“他神经病啊?!”
郁垒没有反驳。
其实从郁垒说起小花被下恶咒时,扶疏就猜到了。
这种咒法并不难解,郁垒若是及时禀告诸余,天君有一万种办法能帮白虎解咒。但郁垒宁愿每隔五十年就亲自去凡间抓一趟小花,也要对玉京瞒住此事,可见下咒人对他来说并非死敌,反倒是他想护住的人。
“神荼也不见了。”沉冥语调没什么波澜,“你给他又下了什么咒?”
郁垒惊讶抬头:“神君大人,这你都能猜到?”
“不是我说,这并没有很难猜好吗。”扶疏无情戳穿,“你俩也太明显了。”
“好吧。”郁垒跪得有些腿麻,坐在了地上,丧气道,“他的武器是一柄金色战戟。他那么爱赌钱,我就把那战戟变成了一个金骰盅,只要拥有它,赌徒就可以一直赢钱。”
莫向秋:“这听着也不像坏事啊。”
聂太清:“坏的部分他肯定还没说。金骰盅的解咒之法是什么?”
“呃,这个……”郁垒偷瞄着沉冥,吞吞吐吐,“一旦被赢家得手,金骰盅将会化为战戟,砍下那人的脑袋,见血就能解咒了。也是五十年一发作。”
“你也比神荼好不到哪里去。”扶疏客观评价。
沉冥问:“金骰盅现在何处?”
“城中最大的赌坊。”郁垒越说越小声,“但我不知道那些凡人具体把它藏在何处。往年它都是被作为奖励品,只有在赌局中胜出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它。”
“那神荼肯定也埋伏在赌坊,企图把金骰盅赢回来,对不对?”莫向秋这回跟上了节奏。
郁垒却道:“不完全对。他会等,一直等到有人被砍脑袋,恶咒解了,才能将战戟带回来。”
莫向秋连连摇头:“真狠。”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花忽然倒地不起,抽搐着口吐白沫。
“小花!”郁垒惊呼一声,连滚带爬扑过去将它抱起,“你怎么了?”
“今晚没吃到人,恶咒发作了。”扶疏一眼就看出端倪,两步迈过去,“你让开。”
郁垒连忙撑起屁股,往后蹭了几步。
扶疏半跪下去,握起小花的前爪,掌心探出仙力,顺着筋脉流入它体内。这股仙力蕴藏着山神特有的温和与蓬勃,逐渐漫过四肢百骸,抽搐的虎躯也随之和缓下来。
扶疏闭眸去感知小花的每一处脉络,片刻后,顺利探到了恶咒所在。他立刻屈指变换诀印,一掌下去,咒痕应声而散。
“好了,”扶疏起身,“恶咒虽然解了,但它存在时间太久,已经和小花的神魂相融。乍然除去,小花半月内都会十分虚弱。你得寸步不离守着。”
“这……这就解了?”郁垒一时回不过神来,“崇吾山主,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们兄弟俩钻研这么久都没能找到解咒之法,你一掌就给解了??”
“过奖,略通一二罢了。”扶疏浅笑。
和他自己发明的那些古怪咒术相比,这种低级诅咒实在是太常规了。
“等小花伤势痊愈后,你自己去找天君领罚。”神君大人发话,“至于神荼那边,我们会去解决。你先留下照顾小花。”
郁垒哪敢多说,一一点头应下。神君没有追究他的过失已是宽恕,还纡尊降贵帮他收拾烂摊子,这简直是神光普照了。
闹腾了一整夜,大伙都没休息好。莫向秋打着哈欠把聂太清拉走,郁垒抱着小花默默回了桃木。扶疏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忘了问关于无名尸的事。
“无妨,”沉冥道,“我已给郁垒下了禁制,半月内不能与人传密语。等解决了神荼那边,我们分开审问他们二人。这样便可知他们有没有撒谎 。”
“哥哥,”扶疏啧啧称奇,“你怎么越来越……”
沉冥挑眉。
“……谨慎了。”扶疏搜肠刮肚,挑了个褒义词。
“休息去吧。”沉冥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一揉勾出了扶疏的困意,他点点头,懒懒散散回房了。沉冥在原地站了片刻,提步跟上。
两人的身影刚消失,溪边石头后面静悄悄探出两个脑袋。
“我就说他们不对劲吧。”聂太清眯着眼,“难怪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单纯。”
莫向秋一脸困惑:“我没看出什么特别啊。”
“你太迟钝了!”聂太清恨铁不成钢,“我问你,谁家好兄弟之间会这么宠溺地揉脑袋?你和你哥会吗?”
莫向秋老实回答:“我没有哥。”
聂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