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帅先提起这个话题,时鹤鸣就在接下来的谈话里不经意地透漏出自己已经追查到西区。
元帅听到他已经查到西区时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话题一转,竟同他说起了兰斯。
“兰斯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孩子,我视他如亲子。”
窗外传来鸟雀踏过枝叶的脆响,倒显得屋内有些安静了。
“为什么救他,你对兰斯是什么感觉?”
元帅还不到哈维尔开口就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会客厅中间的一个桌子前。
“先看看这个。看完了,你的想法也许会发生变化。”
只见他在桌子角落按了几下,原本平滑的桌面顿时从正中间分成两部分,分别滑向两端。
一张白幕从里面升起来,上面投影着一段画面。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两条腿,穿着黑色军部制服,旁边是一排跪着的膝盖和光可鉴人的地板。
这画面是以俯视的角度拍的,以镜头的抖动程度来判断的话,很轻松就可以得到一个结论——这是一个跪着的人在极度恐惧中留下的影像。
哈维尔抬头看着画面,意识到这段缄默的影像其实是一场无声的屠杀。
跪在地上的人被剥夺了出声的权利,只能绝望地看着那腿的主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腿停在哪儿,死亡的刀锋就挥到哪儿。
刀一定很快,夺人性命都用不上两秒。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头就先后落了地。
上颗头刚落下,滚烫的血都还未来的及找到喷涌的出口,下一颗头也过来聚会了。
那双腿的主人是一个富有经验的屠夫,他的刀挥的干净利落,杀人杀的不拖泥带水,就好像他不是杀了数十人,而是把一个人杀了数十遍。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那双腿的主人又是一个优雅的绅士,他迈步的动作沉稳轻缓,从长满头颅的花园中走过,而他身后漫开艳丽的血河。
唯一的停顿发生在此时,一颗头咕噜噜地滚到尚未露脸的侩子手脚边。
此时终于有了声音,却是一个语气词,极轻极轻的一声“啧”。
你的命虽挡了我的路,可你的头别污了我的鞋。
刀确实很快,这颗滚过来的头上有很平整的横切面,肌肉骨骼甚至于喉管都清晰可见。张开的喉管如圆瞪的眼,更似一张无法闭合的口。
这口生前吐不出尖叫怒骂和恶毒的诅咒,死后难道吐的出吗?
不过都随着地上自己的血,安静流淌,慢慢变凉。
画面终于停止了抖动,它的角度随着承载着它的躯体的仰倒而向上。
哈维尔的眼睛随着画面一路向上,他看见一个背影。
那背影逆着光,灯光把他银色的头发照得发灰。
画面到此就结束了。
“三年前西区经历了一场暴乱,那个人单枪匹马,用一整个白天和夜晚屠戮了西区近一半的人。死的人里有雌虫,有雄虫。他们为什么死没有人知道,幸存下来的人只是一个劲儿沉默。陛下知道这事后将西区划给了我,命我彻查这场骇人听闻的屠杀。而兰斯就是在这时候找上我的。”
“他因为出身不好被军部的人排挤,即使拿着军功也换不来平稳的生活,他甚至不敢睡觉,生怕哪一天就被别有用心的雄虫误闯了房间。我帮了他,他如愿以偿的拿着军功,成为帝国最年轻的上将。”
“兰斯与我共事了很久,我们一起走遍了西区每一个角落,刚开始我欣赏他的沉着冷静,可后来我发现他冷静的背后是对生命的漠视。”
“刚才那段影像是一年前有人秘密寄到我府上的,画面中的地方我曾与兰斯走过无数遍,这地方曾是西区最热闹的黑市。无数能见光的不能见光的买卖都在这里交易,也是暴乱的主战场,血最开始流出的地方。”
元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把身体转过来,面向哈维尔。
“那个背影…….很像兰斯对吧。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远在伽马星的战场,可后来我暗中查到了他的飞行纪录,他回帝国的时间,就在暴乱发生的前一天。”
“虽然我并不相信那个人是兰斯,但您不同,殿下。您是未来的虫帝,您要比别人更加小心,要远离身边的一切危险。对您来说,兰斯就是危险。”
哈维尔沉默了一会儿,“我相信兰斯,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您就去找他吧,在调查西区这件事上,没有人比兰斯更熟了。他最近正巧要去西区追查黑市的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