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时鹤鸣经常往返医疗中心和军部,他一方面关心幸存军雌们的身体恢复情况,一方面顺着他们提供的线索暗中调查。
这帮侦察连究竟看到了什么?到底是多大的秘密要用十数条命填?
哈维尔不认为区区一个医疗部,一个帕特里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囚禁如此多雌虫。这后面定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他也从苏醒过来的军雌口中零零碎碎得知了点东西,关于战场,关于侦察连其他人的死亡。
一位黑发军雌躺在病床上对他说:“那群星兽好像突然有了智慧,不再像往常一样闷头向前,它们学会了突袭。”
而另一位军雌也开口附和:“对,我们刚准备回击,脑子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绞了似的,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痛。”
之前因为自己的血弄脏他衣服的金发雌虫艰难的从床上直起身子,给他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他伤的最重是因为在逃跑时顶着剧痛回头看了一眼。
他在杀红了眼的星兽堆里看见了一只硕大的金色眼睛。
医疗部到底想隐瞒什么呢?一只奇怪的眼睛?
哈维尔揣着疑惑又去见了帕特里克。这个前医疗部部长的现状算得上凄惨,他被吊在雄保会地牢里,浑身是血,毫无生气地等待折磨的降临。
帕特里克努力睁开一只没被血糊住的眼睛,看见哈维尔打开牢门走了进来,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殿下不该出现在这里,殿下不该知道这些事,殿下应该安全地躺在他追求者为其建立的伊甸园里小憩。
如此脏污的牢狱无法承载殿下这样干净的灵魂,一如脏污的他自己。
“殿下请回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帕特里克低下了头,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他原以为会等来雄虫的谩骂,哦不对,大殿下不一样,他不会像其他雄虫一样满嘴恶毒话,也不会施予酷刑。
殿下只会转身离开,再不会看他一眼,同他说一句话。帕特里克这个名字再无一丝从那张圣洁的嘴里吐出的可能。
这难道不比任何残酷的刑罚更令人痛苦吗?
种种酷刑仅施加于□□,而这痛苦施加于灵魂。
但与他想的不同,哈维尔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走到他身边。他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一只修长的手映入眼帘。
手的主人替他擦去了眼皮上凝结的血污。
“我看过你的档案,帕特里克。”
“你原本有一颗仁心,在医疗部的这几年里你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改变了你?”
有低低的笑声从被吊起来的雌虫嘴里传出来,他有一颗仁心吗殿下?
您错了,他没有仁心,他只有旺盛的野心。他跟随那个正确的人,用一点微小的隐瞒和最微不足道的牺牲换取之后最伟大的胜利。
帕特里克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把头从身体上支起来,想在审判前最后看一眼殿下,可就是这一眼坏了事,他看着殿下温柔的不带一丝责备的眼睛,又改变了主意。
也许殿下是对的,他真有一颗仁心。
所以他用一种崭新的,明亮的甚至算得上可爱的眼神对着殿下,他说您要想知道这一切,不要来问我,去西区看看。
西区?西区是元帅的辖区。
“走吧系统,我们去元帅府看看,看看他到底为我们搭的什么戏。”
时鹤鸣在元帅府会客室等了约莫两个时辰。等到小炮仗系统开始在他脑子里“他是故意的!他以为他是谁!”一顿乱嚷后,元帅才不疾不徐的踏进来,向他一低头,算是行过礼了。
“我最近身体不大好,今天也是头痛难忍,所以来迟了些,还请大殿下不要怪罪。”
时鹤鸣垂眸看着茶盏里漂浮的碧色叶片,关心起元帅身体。
“我原打算访问结束后就来拜访的,但那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一直耽搁到今天。”
元帅听罢将手中茶匙轻轻磕在杯沿,微抬起眼睛看向时鹤鸣,眼神里透着些许欣赏:
“你今天来,是查到什么了吧。”
眼前的雌虫不算年轻了,但眼神依旧锐利,曾经帝国的利剑,饱尝风霜却不损半分锋芒。
时鹤鸣喜欢这样的人,他向来尊敬有锋芒的灵魂,于是便同样看着元帅的眼睛,满含笑意。
“只是些许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