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浮舟被摇醒,起来就喝到了熊羹。是没享用过的珍馐:“好吃。”
“里梅的厨艺还是很好。”宿傩也赞赏。
于是里梅一天的心情就定在愉悦上了。他又去打水时,宿傩问浮舟:“昨天忘记问你,你的脚怎么样?”
“没有大碍。”浮舟回答:“原先有些磨破的,被里梅大人治好了。”
“这样啊。”宿傩这么说。
然后进行的速度就快了很多,一天下来,他们终于又进了城镇。
有人烟的地方在傍晚也是热闹的。但浮舟光顾着心疼自己的脚。
她疼得几乎走不动路。进入旅店时,她连店老板因为看见了恐怖的东西尖叫,然后被瞬杀都没在乎,只衰弱地在席间坐下。
她在人气枯竭的地方歇息,安静了片刻才注意到,来到这个城镇后,民众的窃窃私语和议论似乎是比她那里多。
过了一会,宿傩的声音响起,没有刻意压低,但听起来他正感到无趣。
他对浮舟问:“你害怕吗?”
浮舟说:“累了。脚有点疼。”
“这才过了几天,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了。”他的语调闲适且轻松。
但她知道,这下再累也不能敷衍了。浮舟连忙赔不是:“不害怕的,跟在大人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
接着她就被搂着肩膀和膝盖抱起来,整个人贴在宿傩身上。他的手指勒着她的肉,呼吸近在耳边。
宿傩说话声音不大,讲她“油嘴滑舌”。
然后问:“现在脚怎么样?”
这点分明刚才就主动坦白了,浮舟想了又想,还是回答:“有些疼。”
“疼?那你让里梅给你治。”他语气轻飘飘,可她却觉得悬在半空的是自己的脉搏。
无论如何也不敢了,浮舟坚定摇头,但气若游丝:“宿傩……大人。”
“喊我何事?”
浮舟吞咽得也艰难,津液在口中凝滞,她吞吞吐吐:“里梅大人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本不应该请他帮我治疗。”
这句话说完,没听见宿傩有什么反应,浮舟这才继续说:“之前是我的过错,我虽愚钝……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费尽心思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然则两人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里梅在旁边吗?也许,但他不会在这时开口的。
宿傩呼吸如常,没说话。浮舟明白,这是要她继续说,因他还在等想听的内容。
她嘴唇深锁,指甲深陷掌心,叹恨言辞的匮乏。最后也只怯懦地说出:“对不起。”
“愣这么长时间就说出这几个字,你在分心?可见你也并非抱歉。”宿傩的一只手探到了她的脖颈。
浮舟觉得这幅温暖的绳索下一次呼吸就会勒断自己的脖子,就像他现在握住她大腿的手一样。
浮舟颤抖着嘴唇闭口,不再言语。
“不辩解一番么?”
她就轻微地摇了摇脑袋,动静不比秋天自枝头吹落的桂花大。浮舟从来没有反驳过宿傩,她知道他不爱听,也知道他又是在故意挑事。
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了,遭奚落或者就戮,那刀都不在她手中。
微不可察。像片春风也能吹散的落花。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让你感到很压迫?可明明是你先犯的错……”
宿傩在停顿的时候,浮舟的时间也停止了,又开始于他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