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拿话噎着蕊嬷嬷,但他的目光,却只黏在正从楼上走下来的,那鹅黄身影上。
范睦守微狭目光,自上往下,大胆而侵犯的扫视她的全身,经过他手的全身。
这样刻意地检查,就好似他日日检查一遍清液争辉珠一样。
生怕沾灰惹尘。
而他这样大胆的扫视,也是笃定她不会在意自己,哪怕他现在就坐在这里,她也不会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蕊嬷嬷见范睦守一直盯着林沅璟,便想让他放心道:“明珠这两日可听话了,教什么都学,大人要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术式,只管告诉嬷嬷我,到时候一块儿让她学,这便是专门为大人打造的花娘了。”
“是吗?如此听话?”说到听话,范睦守突然捏紧酒杯,盯着即将走进管教娘子房内,那纤瘦孤寂的身影。
不知为何,看着她如此落魄乖顺,他心中应该畅快,现在可却好似吃了黄连一般,虽消火,却也是苦到心里。
而林沅璟从三楼踏阶下来时,就感到有一阵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这阵目光,让她很不舒服的紧了紧领口。
陌生的环境,让她的五感分外敏锐。
就在她攥紧衣裙,准备踏入管教娘子的房内时。
她闻到一阵熟悉的清冽酒香,不禁疑惑想来:“京州如何会有阑珊映柳?!”
这是她曾在定州才喝过的,难道有故人来?!
她猛地回头,在一楼的厅堂搜寻起来。
而范睦守看见这突然地回首,却下意识地躲闪,瞳孔骤缩,紧握着袖袋里的清液争辉珠,满心雀跃,却又惊怕。
但他却又贪恋,这份不知为何而起的,对他的搜寻和注意,但又觉得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蕊嬷嬷察觉到林沅璟正向这边走来,便立马拦在范睦守身前,让范睦守先离开这里。
林沅璟正搜寻着,便在东侧一角看见手忙脚乱的蕊嬷嬷,却还看见蕊嬷嬷身后,有一皂靴自角落转向东院而消失。
她忙赶上前,想往东院去寻人,却被蕊嬷嬷抬手拦了下来。
“做什么!东院今日被贵人包了下来,你明珠什么身份?就往里面闯!还不去管教娘子那里领罚!”
蕊嬷嬷伸手拦着,却忘了收拾桌子。
林沅璟见东院进不去,便抓着桌上的酒壶打开嗅了下,这才确定就是定州的阑珊映柳!
蕊嬷嬷见状,立马夺过酒壶,呵斥道:“贵人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快退下去!”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机会,并不想放弃,但见蕊嬷嬷脸色,自己在往前一步,肯定会没好果子吃。
只得作罢,去了管教娘子那里。
而东院的范睦守,对蕊嬷嬷的斥责,心生不虞,记了下来。
却不自觉浅笑盯着林沅璟的举动,她竟记得定州的阑珊映柳,这是他最爱的酒,哪怕不是因为他,但他却像和心爱的人找到共同的记忆点似得。
那般欢欣愉悦。
见林沅璟进了房内,范睦守阴冷地盯着跑来跟前蕊嬷嬷,也不出声,只是昂首质问。
蕊嬷嬷也是个人精,她知道范睦守宝贝明珠娘子,在如此威压之下,只得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道:“是老婆子我不对,但嬷嬷我这也是替范大人您打掩护不是?”
范睦守敲着台面,看着蕊嬷嬷打了两个嘴巴子后,这才弯唇作罢道:“蕊嬷嬷须得摆准自己的位置啊,弄清楚什么人是你的,什么人是我的,记住在没下次了,还有,五日后的宴席往后延三日,到时候别怠慢了我的宾客。”
不等蕊嬷嬷反应,他便离开了怀芙楼。
蕊嬷嬷听着这后来话,心中不免盘算起来,也该教点真本事给这明珠娘子了。
毕竟,本来五日后的宴席,又往后延了三天,时间突然变得充足起来,蕊嬷嬷觉得这无疑是给她机会,让她展示下自己调教人的本事。
她想着,到时候无论是范睦守吃了酒,需要留宿,还是宴席间,需要陪侍,她都可以逮着机会,让范睦守见见她的调教成果。
到时候范睦守一受用,她肯定能受赏不少。
而且男人素来喜新厌旧,甭管当时多宝贝,十有八九都会厌弃,待到范睦守玩腻了,这明珠还不是得她收留,到时候将这明珠的牌子挂出去,何愁金银不来?
眼下怕就怕这范睦守是个耐性的,花娘青春短,叫他磋磨了去,可就不值钱了,现在可正是添柴加火的好时机。
这样想着,蕊嬷嬷赶紧撒丫子,朝管教娘子房内走去,想趁早多教教林沅璟真东西,催催这火气,早日将这明珠娘子盘算到手,她便下半辈子不愁了。
蕊嬷嬷踏进门内时,管教娘子正讲到:“花娘应当弱柳扶风,聚阴滋阳……”
蕊嬷嬷一听,就摆着团扇:“行了行了,下去吧,学这些个无用的有什么意思。”
管教娘子闻言,躬身退了出去。
林沅璟却被蕊嬷嬷的突来驾到,惊了一下。
她便快速从阑珊映柳的思索中抽身,只得扯着嘴角,朝蕊嬷嬷点头问道:“嬷嬷有何指教?”
蕊嬷嬷抬眼端看林沅璟,心下嘲笑想道:“这隔远了瞧明珠娘子,分外听话懂事,没想到走近了,却还看出几分傲骨。”
随即,蕊嬷嬷露出慈爱的笑容,拉着林沅璟的手道:“只是看书听课,想必明珠娘子也累了,我们学点动手动脚,好玩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