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舅二舅来啦!”大娃脆生生的呼唤声穿透晨雾,伴随着“咚咚”的拍门声传来。
苏晚手上还沾着面粉,闻声推开门,只见小家伙正踮着脚趴在门框上张望,鼻尖冻得通红。
“舅舅们在哪呢?”她弯腰问道,顺手替大娃拂去头发上沾的面粉屑,指尖触到孩子冰凉的小脸。
“在院子里卸柴火呢!”大娃兴奋地拉着她的衣角往外拽,小手指向院门方向,“送了好多好多,堆得跟小山似的!”
小家伙眼睛亮得像星星,显然知道这些木柴意味着这个冬天再也不用担心受冻了。
苏晚跟着孩子来到院子,两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板车旁忙碌。
木柴被搬动时扬起细小的尘埃,在朝阳下形成金色的光晕。
苏大哥肩扛着一大捆柴火,结实的臂膀上青筋微凸。
苏二哥正利索地将木柴码放整齐,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苏晚快步走到院中,晨露沾湿了她的布鞋。
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杂物房前忙碌着,木柴相撞发出“咔嗒”的声响。
“大哥,二哥。”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记忆中应有的亲昵,却又多了一丝原主不会有的沉稳。
苏大哥抬起头,古铜色的脸上沁着汗珠,只简短地“嗯”了一声,又继续低头搬柴。
这个憨厚的汉子向来话少,但干活最是实在,每一捆柴都码得结结实实,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可靠。
“小妹!”苏二哥直起腰,抹了把汗,笑容比朝阳还灿烂,“爹让给我们送些柴火来,怕你们娘几个冻着。”
他边说边利索地卸下车上的木柴,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苏晚是苏家盼了多年才得来的老来女,与三个哥哥相差了整整一轮生肖。
大哥苏大哥已近而立之年才得这个小妹,二哥苏二哥和三哥苏小海很是疼爱这个小妹。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苏晚却成了苏家最特别的存在。
三个哥哥轮流背着她去溪边摸鱼,省下口粮给她买头花,连最严厉的苏老爹都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
可奇怪的是,这般千娇万宠长大的苏晚,非但没有养出骄纵性子,反倒格外懂事体贴。
她会偷偷帮娘亲纳鞋底,给爹做背心,给下地回来的哥哥们留最甜的井水。
这些记忆碎片让现在的苏晚心头微暖,也更加坚定了要替原主好好照顾家人的决心。
苏晚快步回到厨房,将沾满面粉的双手浸入清水中。
冰凉的水流冲走指缝间的面粉,她盯着自己逐渐恢复洁净的指尖,思绪微沉。
从暖水壶中倒出两碗冒着热气的开水,她指尖轻触碗边试温,又细心地兑入些凉水。
水温正好,不会烫口,也能暖身。
“喝点水。”她将碗递给两位兄长,声音平静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苏大哥接过碗,粗粝的手指与细白的瓷碗形成鲜明对比。
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急促滚动,显然渴极了。
苏二哥也大口喝着,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浸湿了衣襟。
苏晚注视着他们疲惫的面容,突然开口:“今天必须留下吃午饭。”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饭菜都备好了,若是不吃--”她目光转向院中那堆木柴,“就把这些全拉回去。”
记忆中,原主的兄长们总是如此。
每次送完东西就匆匆离去,生怕给妹妹添负担。
有次三哥送粮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跑了,背影仓促得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苏大哥眉头紧锁,粗糙的大手无措地搓着衣角:“小妹,这不合适……”
“大哥,”苏晚打断他,突然抓起他的手,掌心那些皲裂的冻疮触目惊心,“天不亮就上山,砍完柴连歇都不歇就送来,难道连顿饭都不配吃?”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为这些朴实的亲情所触动。
苏二哥看着妹妹难得外露的情绪,突然笑了:“行,今儿就尝尝小妹的手艺。”
他拽了拽大哥的衣袖,“哥,听小妹的。”
“随便做点糊糊就行,我们带了饼子。”
苏二哥补充道,指了指板车上的包袱。
苏晚没再言语,拿着空碗转身进了厨房。
透过窗棂,她看着院中堆积如山的木柴,两个哥哥忙碌的身影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她垂眸沉思。
且不说空间里那些充足的物资,单是想到原主的兄长们披星戴月砍柴送柴的辛苦,她就无法容忍让他们啃干粮充饥。
苏晚快步回到厨房,从空间里取出三笼雪白的馒头和一笼红糖包子。
她动作利落地将食物分几次端到堂屋的方桌上,又盛了满满一海碗油亮亮的咸菜丝。
抬头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四十,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院子里传来扫雪的沙沙声。
她推开门,看见两个哥哥搬完木柴后,正挥着扫帚清理积雪,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格外明显。
“大哥,二哥,别忙了,洗手吃饭。”她招呼道,转身拿出原主用旧的搪瓷脸盆,兑好温水。
等众人洗手上桌,两个哥哥看到满桌白面馒头时都愣住了。
苏二哥瞪大眼睛:“小妹,你该不会把分的白面都……”
苏大哥盯着那盆白得晃眼的馒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个年代,谁家不是把精贵白面掺着杂粮吃?
小妹这一顿,怕是要吃掉别人家三个月的口粮。
苏晚将盛满白面馒头红糖包子的搪瓷盆往桌中央一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够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