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稚嫩的童声响起,年仅三岁的楚天骄牙牙学语,他天资聪颖,却也局限于这幼小身体。
御剑才刚学会,经常跌爬滚打,满山头地乱窜,时常背着把小木剑,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白嫩的脸蛋上嵌着两颗圆溜溜、微微上挑的水润眼珠,黑亮亮的,双颊的两坨红晕还没有褪色。
古灵精怪,玉雪可爱。
他就这么乐盈盈地御着那把已经满身伤痕的小木剑,一把子撞进了结界罩中。
屁股落地,娘亲新做的衣裳都磨损了几许。
楚天骄昂起脸蛋,伸手抹了抹沾染了灰尘的脸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他惯来是好脸面的,误入人家的地界,满是歉意,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愁眉苦脸的,活脱脱一个圆润润的小苦瓜。
谁知道,正准备转身离去,好不容易从紧闭的唇瓣中咕哝出道歉的话语,就听见了熟悉的嗡鸣声。
是爹爹的灵力波动!
楚天骄欢天喜地地回了头,那分明就是楚衡景雷系灵根运转,灵力窜动的声音。
他没有认错。
是他敬爱的父亲。
楚天骄走进洞府,却只见雷系灵力乱窜,电光闪动。
浓重的血腥气在其中弥漫。
是爹爹受伤了吗?
楚天骄迈着一双小短腿,喘息急促,连忙跑进去。
“爹——”
你怎么样了?
那剩下的半句话被他咽下了肚。
楚天骄骤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向来敬爱的爹爹,竟然面目全非。
多处坑坑洼洼、磨损的不成模样的木剑,坠了地。
那是他引气入体那天,楚衡景送给他的。
他向来珍重万分,哪怕后来得了更为厉害的灵剑,也没有变换过随身的木剑。
那是爹爹送给他的礼物。
他心中大恸,跪坐在地。
泪水满溢而出,湿了面颊一片。
楚天骄从没想过,自己视为修仙目标的父亲竟然会是个剖人骨、炼灵宝的畜生!
楚天骄紧捂住口鼻,强忍住喉间的呜咽声。
他无声地望着高坐石台之上的楚衡景,背脊寒凉一片。
楚衡景双眸紧闭,元婴悬在头顶,雷系灵力从经脉中迸发而出,灌入石台之上的吞灵鼎中,细碎的蓝紫光芒逸散而出,伴随着血色横生。
那吞灵鼎中,被雷焰包裹烧灼的是一截完整的修士脊骨。
玉白生辉,血肉泯灭,淬光明灭。
锐利的气息在一次次的焰芒跃动中消褪,淬炼消失。
楚天骄紧咬牙关,眼眶酸痛。
楚衡景早已发现了他,走下石台,手中灵力光团注入吞灵鼎,紫焰吞吐,寸寸白骨灼裂烧融,剑气光华收敛,吞灵鼎闭合。
已然炼就。
“天骄,你说这是什么?”楚衡景走近楚天骄,身上的灵力威压不减半分,他眼神泠冽,身上还残存着些许的血腥气。
楚天骄双手握拳,身体不住颤抖。
“你还小,”楚衡景伸手抱起他,眼神瞥过地下的破损木剑,嘴角轻挑起,“父亲可以为你在做一柄灵剑。”
“比这木剑更好,更厉害。”他的手抚上楚天骄的头顶,按压摩挲,雷系灵力迸裂,缠绕。
“你应该忘却……”碎光延绵,灌注进楚天骄的头颅中。
剧痛涌入经脉,记忆断裂破碎,泯灭消弭。
楚天骄还是他听话聪慧、天资过人的儿子。
不会变。
梦境朦胧,望不清尽头,看不见出口。
消散,弥合,视线模糊一片。
是哪里?
楚天骄的意识沉寂下去。
“堂堂清虚门,也会干出如此下贱恶心的龌龊勾当!”女声高昂,怒斥面前众人,“道貌岸然之辈,讲些不知所云的大道理,内里藏着的是何等下作心肠?”
女修短衫紧缚,发丝高束,右手握剑,灵剑收于剑鞘,随着她的心绪起伏而铮鸣。
“不如拔剑。”
手腕猝起,剑柄高抬,灵剑脱于剑鞘,光华流转,剑气凛冽。
顾迦南嘴角轻挑,笑意轻蔑,剑既出,竟然无一人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