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似乎能改变很多事。
人还没收拾稳妥,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这次倒不是谢家的,是程家的。
谢韶被小厮匆匆赶来的报信声吵得耳朵发痛。
待到听完消息,小厮气喘吁吁脸涨的通红,彷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谢韶手指敲击着桌子。
从小厮断断续续的唠叨中,谢韶大概能听出来两点。
第一,程家昨夜,雨夜,被灭门了。
第二,这事已经传达到了皇帝耳中,震怒,派出了人来清查,是先前见过的江逾青。
看着小厮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样子。
谢韶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使了个眼色,让候在一边的雪梅帮忙把汤端去给小厮解渴;谢韶盯着还在下雨的院子发呆。
估摸着这个时候,逐个排查,也该到谢家了。
作为前天唯一在程家呆过的人,谢韶推测大概与周勾脱不了干系。
说罢屋外急匆匆的赶来了另一个丫鬟。
谢韶认得出来,是谢巧令身边的;这个时间,估计谢巧令和谢文都在宫中没有回来,也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轻易的放任归来呢?
谢韶打了声招呼,正要去见江逾青。
临行半刻,等待着雨兰撑起雨伞,没成想身后的小厮忽然发出一声哀鸣。
他吞咽着嗓子,手里还捧着那只碗儿,嘴唇发黑,哎呦一声栽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谢韶站在屋檐下看着身后的小厮骤然而逝,瞳孔微张。
“这是……怎么回事。”
谢韶端起碗来仔细查看。
不错,又有人想要下毒。
她对上雪梅的眼睛,然雪梅并无半分慌张,盯着谢韶的眼睛仔细复述着她炖制食物的过程;谢韶蹲下身子,试探着小厮的鼻息,轻探只见那人口鼻中流淌出乌青色鲜血。
如此看来,倒是再无回天之力。
“小姐,我用我全家人性命作保,此事与我无关!”雪梅跪在地上,手指嵌在泥土中,她认真郑重的看着谢韶,眼底并没有半分奇怪或者狡黠不甘。
“小姐,凡是事出有因,如果这事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
远处传来翩翩公子笑声。
众人看去,只见一白衣男子带着十来个带刀侍卫走了进来。
“奉陛下之命,请三小姐聊聊。”
来者不是别人,江逾青。
前世就算是见过,也是在极其落魄的时候,但程家之事还是要尽快水落石出的;谢韶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厮,他嘴角依旧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乌黑的血液。
谢韶道,“他是自杀的吧,就算是我给他一碗水,他还是会咬碎含在口中的毒囊。”
雪梅惊讶的看着谢韶;原本之前有些过节,本以为谢韶会直接处死自己,没想到谢韶居然还留了自己一命?
她抿着嘴唇,掂量;然这动作被涓淼捕捉在眼中。
这江逾青对于谢韶小姐什么身份她能猜得出来,眼下正有萍水相逢之意,不过,奉命办事,不会过多逾越;至于雪梅。
涓淼眼睛落在死去的小厮身上。
是自尽,且是无意中的;说明动手的人大概是个亲信,至少他们自己十分熟络,这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但为何一定要指他于死地,无非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谢韶走在江逾青身后,继续揣摩着,猜到这人大抵是与谢妙言脱不开干系。
谢妙言大概是想让这小厮做个死前的惨况,好让自己和随便一个下人内斗,再不济的也会杀几个人以正威风。
谢韶眉眼微动。
若是前世,可能真的会如此。
不过再来一次,若是还落入同样的圈套实在是愚蠢。
她思索着借机让雪梅凭借着曾经的身份或者心思去接触一些谢巧令院子中的人,也不算是全然用不上。
忽然,江逾青止住了脚步。
谢韶一个没留意直接撞在了他宽厚的背上。
江逾青长得好看,虽然不及王爷貌美,但两人美的方式和特点确实不一样的。
江逾青感觉到了谢韶的小脸撞在自己身上,脸颊有些微微红润,一时间不该从哪里说起。
倒是涓淼利落,从风竹和霜松之间利落的穿过,而后扶着谢韶后退三五步。
“小姐,您可好?”
“我奉了王爷命来照顾小姐,怎能让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呢?”
谢韶被涓淼扶着,强行扶着后退,险些栽倒在涓淼怀中。
但撞在别人身上,总归还是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