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韶没有看错,烧制的丫鬟应该是谢妙言身边的涟芯。
看来得想个办法,让涟芯发挥点作用。
刚好谢妙言不在,少一个阻碍也是好的。
谢韶对着涓淼耳语几句,转身离开了此地。
几片落叶不合时宜的落下,跌在水面上泛起涟漪;谢韶今夜又梦到前世的事儿。
但这次,梦中的谢巧令没有那么的凶恶,他会哭,会在任何地方掉眼泪。
谢韶觉得他像极了鳄鱼。
转眼梦醒。
天还未亮。
谢韶穿好衣服。
下半夜是霜松的值夜,这姑娘虽稳重却也是活力四射,见谢韶起身下床便也跟着。
这夜注定多梦,注定无眠。
谢韶决定,还是要去赴约。
先前和阿娘住的小院子已经被火烧了个精光,月色朦胧,逐渐被阴云遮住。
透着微弱的光,谢韶让霜松把灯笼熄灭,行走在黑暗中让她觉得稍微安心;谢韶走进黑漆漆的院墙内,里面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曾经存在过,无比真实的。
谢韶坐在烧成碳状的石墩上,抚摸着曾经为数不多能用的器具。
如今也是一抹尘埃。
“怎么还不出来?”谢韶背对着烧的没有几根木头的屋子。
里面黑影攒动,却始终没有露面。
谢巧令做在谢韶睡过的土炕上,横七竖八被火烧得勉强能看出来是些家具的形状。
早在来的路上,谢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无论这人说什么,自己,都是不会听的。
她闻见谢巧令迟缓的脚步声,有些好笑,“哥哥难不成是遇见什么非妹妹不可的事儿?我从来不信什么没有证据的。”
谢巧令坐在谢韶身边,盯着谢韶的脸庞。
“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对吗?”
“是你故意让小厮去涟芯哪里的,对吗?”谢韶将手帕在掌心反复折叠、仔细盘算着谢巧令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挫折,竟然能想到这些问题。
谢韶觉得无语。
同时也想试试看到底是耍得什么花招。
只见谢巧令长叹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半截玉佩。
而后放到桌子上递给谢韶。
“你收好这个,会对你有帮助的。”
啧。
谢韶不敢要。
毕竟这人估计多端,前世没少受他的苦,这辈子,怎么能不设防备呢?
她冷笑看着谢巧令,“哥哥是觉得谢妙言姐姐没有利用价值了对吗?”
“如果她聪明伶俐些,如果她现在掌控了什么镖局做了些头目,成了一方的首领,哥哥会怎么做?”
谢韶平静地将前世的见闻说出来,事实上,这些事儿谢韶除了前世被拉出来顶包之外,再也不涉及其他,因为有所耳闻便是足够。
且将才,从那侍女的身上也得知了许多有的没的,她盯着谢巧令。
“所以,哥哥是想先找好我,用些虚妄的话作为借口,然后等谢妙言东窗事发,好让我来顶罪?”
或许是谢韶说话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也或许是谢巧令没想到谢韶竟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他愣住,彷佛冬日来临还找不到窝的鸟儿,无措。
谢巧令看着谢韶那张脸,万般心意柔情涌上了心头。
他咬着嘴唇,笑道,“你不信我,不过哥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再也不会。”
谢韶觉得谢巧令这人疯疯癫癫的,彷佛他也是重生过来的。
脑子上辈子被那刽子手砍成两半了一般。
她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月色被密云遮蔽,再也不见任何光辉。
谢巧令吩咐着小厮,将早已备好的车马悄摸的停到了谢家门前。
他看着谢韶住过的院子,看着谢韶消失的背影,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小厮见自己公子视死如归般的决绝,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他扶着谢巧令上了马车,还是没忍住,关怀,“公子,这事实在是过于玄妙,人不会死而复生,您这样以身犯险岂不是太……况且,这三小姐是最不受重视的,不如就由着二小姐去呢。”
“你多少嘴?”谢巧令阴沉着脸,“竟然敢跟我叫嚣?”
主子属实是发了火气,小厮赶忙闭上嘴巴。
他沿着山路一直向上,一直穿过云端到达寻常人不会涉足的地方。
这里有些传闻。
说是有心者无处可寻,无心者恰逢奇缘。
马车止步不前,彷佛浓雾中隐藏着什么不得见人的东西。
谢巧令下马。
迷雾中,谢妙言和宋明馨的身影显露出来。
“哥哥,你难道……真的不想跟妹妹一起,灭庸朝换新帝吗?”
谢巧令将脑袋别向一侧,嘴角挂着笑,他不理解,为何要将日照山河清明天下搅浑作乱;他看着谢妙言那张瘆如恶鬼的脸庞,彷佛昔日懵懂单纯的姑娘已经被罪恶的烈火烧了个干净。
他步步走向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