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府。

晚饭吃过后，大家都坐在院子里玩耍。

这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来了。

圣旨让牧战德早些打点，后日启程回边关。

这时间也太少了点。但天命不可违。

若是违了，不仅会招来皇帝的猜忌，还会让有心之人抓到把柄，日后若是牧战德有半点的不是，他们将开始翻旧账，将牧战德污蔑得面目全非。

至于皇帝为什么，让牧战德这么快离京，那自然是有他的考究。不管对与不对，都要遵守。

只是可怜了这才刚刚团圆的一家人，还没好好感受这幸福的感觉，就要离开了。

圣旨到了，谁都不高兴，但不得不接下来。

之后，谁也不敢说话，只等着牧战德发话。

能说什么，什么也说不了。

只能珍惜这眼前的时光。

停云今晚又是宿在牧府，是牧战德给宋杜平说了的。这一说，反而让宋杜平十分高兴，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给他丢脸，牧战德是愿意与他们一处的。

牧老夫人这晚上，与牧战德聊了许久，不知聊了些什么。

第二日，明日牧战德他们一行人就要离京，所以牧府上下都笼罩在离别之中。

吃完饭后，与往常一样，牧停云陪着老夫人在花园里看牧请露给她们展示自己昨日学的功夫。

就算是只学了一丁点，她也会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停云她们也会夸她，给足她信心。

今日牧随风和牧伴阳没事，牧闻雷也没有，就一同陪着老夫人。

袁氏在一旁的凉亭里与牧战德交代事，但也时刻注意这这边。看几个孩子嬉戏打闹。

今天天气好，花园里的牡丹花也开了，花香四溢，招来了几只蝴蝶。

在这么好的地方舞剑，也是一种享受。

可是在这热闹之中，牧老夫人闭上了眼睛。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能够寿终正寝，也是幸事，临走时有儿孙相伴已是足矣。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的，只是发现时早已经晚了。

牧战德也明白了母亲昨夜为什么向他交代了那么多事。

不是因为他要走了，而是因为她要走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

本该是这个时候的，这位老太太已经等了太久了，终于等来了她的孙子们。

她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到他们，所以现在走是最好的时间。

这样他们就不会在她去世的时候，因为他们身在边关而无法赶回来而愧疚。

她什么都想到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孙为难，也不想让他们有遗憾。

只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牧府在突然之间，由最快乐的人家，变成了举家哀伤。

但牧战德永远是最稳的那一个，他有条不紊地为老夫人准备葬礼，将一切都打点好。

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敢露出最真实的反应，他差点站不稳。

若不是牧看一直跟着他，迅速地扶住他，他就要摔倒了。

才见面不到三天的祖母，牧随风，牧闻雷都还没好好陪过她，她就这么走了。

他们两个谁都受不了。

受不了的岂止是他们。

停云与牧请露不敢大声哭，一直忍着，可是看着自己的祖母被穿戴整齐然后送进棺材里，她们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宋应辰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恍惚了一会儿，然后立马飞奔到牧府。

他没有想到昨天见还精神爽朗的祖母今日就已经驾鹤归西。

他走进门后，就看见他们个个都哭红的眼睛，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牧看，此时也无法保持冷静。

宋应辰只觉得脚下虚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控制自己不失态的。

老夫人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想一直呆在她身边，可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先是去问了牧战德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但他来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就让他与停云一起为老夫人守灵。

他这会儿才注意到停云，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眼睛里没有光了，眼泪像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滑。可她还是跪得笔直，望着灵堂中的棺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应辰看见她这副样子，十分难受，但也无能为力，只能过去与她一同跪着，默默地陪着她。

亲情永远是无解。就算是没有见过也会思念，就算是才相处没几天也会依赖。

消息传到皇宫，皇帝也十分意外，有些猜疑，但最后还是准牧战德迟一天回京。

就一天，真可笑。

但是牧战德回绝了，明日他会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带着他带回来的将士踏上离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