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辰这几日一直呆在山中,无聊时就去顶上的寺庙,听老和尚诵经,老和尚一念就是一下午,宋应辰一听也就是一下午。
这天晚上,宋应辰一直呆在寺庙中,安静地等着老和尚忙完事。
“鹤颂是有什么心事?”老和尚见他近日与其它时候不同,就放下手中的事情,与他相对而坐。
这山上的月光要比山下皎洁,照在地上十分好看,盖竹柏影也。
“老和尚,我要成婚了。”宋应辰还是像往常一样叫他,只是这次没有以前的玩笑,而是十分不解,话语中还带着委屈,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老和尚,像似月光住进了他的眼睛里。
此刻他像是老和尚之前救下的落水的小猫,无辜,可怜,又勾人魂魄。
“圣上赐婚,两姓联姻,本是好事,鹤颂又在苦恼些什么?”老和尚顺着宋应辰的话问。
“可是那女子我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暂且不说那女子,只是我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配有妻子,况且这份婚事在他们眼中,只是斗争的一个工具,用完也就弃了,像我之前一样。”老和尚认真地听着他的话,他也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谁。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鹤颂只需跟着自己的心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面对,只是在这过程中千万不要伤害无辜之人。若做不到,那鹤颂与自己口中的他们无异。”
“否极泰来,鹤颂,说不定你的福气到了。”老和尚说这句话时,宋应辰已经睡着了,也不知前面的话他听见没有。
老和尚将他扶进房中,这破庙虽小,但还是有一方属于宋应辰的天地。
这几日十分清闲,停云也没什么事,就日日陪着祖母,变着法子让祖母高兴,停云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她不敢深想。
自槐序答应牧请露,教她习武后,这几日牧请露都起得十分早,早早地就准备好,在院中等槐序,虽然现在都教的是些枯燥,磨人的基本功,但牧请露十分愿意学,虽然每次说的话能把槐序哄得十分开心,但该练的,她一点没有落下,槐序十分开心自己有这样一个徒弟。
牧看已经好几日没有出现过,每次回来时也都是晚上,除了槐序她们三个,没有别的人知道。
时间很快就到了停云成婚的日子。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今日停云早早就被袁氏叫起来,让槐序她们三个给停云梳妆,槐序只会梳些简单的发髻,所以为了能给停云在大婚时梳一个好看的发髻,这两天,除了教牧请露习武,就是去京中有名的胭脂铺找人去学梳妆,她不想停云的婚礼有什么遗憾,她要停云的婚礼是最完美的。
停云现在看着镜中的自己,是不喜这样的妆面,可也只有这样的妆面配得上那大红色的衣服。
停云今天真的有些害怕,刚适应在牧府的生活,就要搬去宋府,她又要面对一些不认识的人,而这群人,停云不知道她们的底细,恐怕后面的日子会难过许多。
但好在槐序她们会作为陪嫁丫头,陪着她。
宋应辰自那次在老和尚那睡着后,第二天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呆在里面一直不出来。他在里面深深地想着:自己该怎样度过这破败的一生。
是顺着他们的意愿,好好成婚,然后顺其自然地有个孩子,为宋家传宗接代,再最后向他们妥协,替他们管着府中的事情,日后靠着大哥,在京中活下去。
他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他也不甘这样生活下去。
他真想一走了之,去看这京城外的大好河山。
可束缚他的实在太多,也确实,离开了京城他什么也不是。
他生来就是皇家的工具。
他一个文弱书生,离了笼子,什么都不是。
可他又要拼命地去撞笼子,与这铜墙铁壁怄气。
昨日宋府差人来找他回去,说明日就是他大婚的日子,他该回去准备准备。
宋应辰将那人打发走了,然后拿出自己藏着的酒,他其实不爱喝酒的,可是这两年他也学会了,他有些习惯那种喝醉了,什么都不用管的感觉,他真想一醉不起。
一切都交个这壶酒吧,宋应辰对自己的酒量不了解,若是喝完这壶酒,明日他可以清醒,他就必须去面对这一切。
槐序她们仔仔细细地伺候着停云更衣,将她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子。在梳妆时,荷月已经给停云喂了许多自己做的糕点,为的就是害怕停云饿。
停云被扶着去了前厅,去给牧老夫人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