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若是急着用,不妨试试这款。"牧月如从柜台下取出青瓷小盒,"里面添了天山雪莲,最适合..."
"谁要你的次等货!"苏芷兰突然变脸,一把打翻瓷盒,"我哥哥为了帮你找南海珍珠粉,在海上遇了风浪,现在还在发烧说胡话!"她眼圈发红,声音却越来越低,"他昏迷中一直喊你的名字..."
牧月如心头一震。上月苏雨蘅确实提过要出海,却只说去谈笔生意。她正要细问,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芷兰,不得无礼。"
月白色锦袍的青年倚在门边,脸色苍白如纸,唇上却带着惯常的浅笑。阳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衬得眉眼愈发深邃。他今日未戴玉冠,只用一根素银簪束发,显得格外清瘦。
"苏公子!"牧月如下意识上前两步,又硬生生停住,"你的伤..."
"不妨事。"苏雨蘅摆摆手,却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他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隐约渗着血色。"听说牧掌柜新制了妆匣,特来开开眼界。"
一阵沉默。晨风穿堂而过,带着初春特有的湿润。苏雨蘅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牧月如的眉间。
他手指冰凉,却让牧月如耳根发烫。正要后退,忽见苏雨蘅从袖中取出个锦盒:"南海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想着或许对牧掌柜的新品有帮助。"
盒中躺着枚罕见的粉色珍珠,在晨光中流转着梦幻的光晕。牧月如一时忘了呼吸——这分明是现代才有的南洋珍品,这个时代怎会...
"在番商手里买的。"苏雨蘅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说是叫什么'人鱼泪'。"他突然压低声音,"三日后酉时,漕运码头见。李莞最近动作频频,我们要早做准备。"
暮春的漕河码头,货船桅杆如林。牧月如数着更声,在第七下梆子响时点亮灯笼。河面立刻传来三长两短的桨声,一艘乌篷船破雾而来。
"牧掌柜。"船头立着的青衣男子摘下斗笠,竟是苏雨蘅。他递来一卷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李莞近月的货物往来。
牧月如刚要道谢,远处突然火把通明。李莞带着衙役破雾而来。
"有人举报私运禁药!"李莞的靴子重重踏在青石板上,"给我搜!"
衙役如狼似虎地冲上乌篷船,掀开货箱却只见到整整齐齐的丝绸。李莞脸色铁青地扯开最上层的云锦,露出底下泛黄的账册——正是苏家商行玉容阁‘以次充好'的铁证!
"李大人好大阵仗。"清冽的男声传来,苏雨蘅执扇挑开雾气,天青色锦袍被夜露浸透,衬得面色愈发苍白。"本官奉旨采办太后寿礼,也要查么?"
李莞脸色骤变。奉旨采办是虚,但那"本官"二字却做不得假——上月苏雨蘅确实被破格授予了户部度支司的闲职。
趁双方对峙,牧月如迅速揭开另一只货箱的夹层。二十套镶嵌镜子的妆匣整齐排列,每个镜框内侧都刻着防伪暗记。她指尖轻抚过最新设计的机关——轻轻旋转镜框,就能露出隐藏的胭脂格。
"牧掌柜。"李莞突然阴测测地开口,"听闻你要在研究什么古怪的胭脂盒...?"他猛地掀开最近货箱,"这些该不会是..."
"李大人慎言。"牧月如不慌不忙取出妆匣,"这是苏大人订制的贺礼。"她指尖轻点机关,镜面突然翻转,露出三层暗格,"第一层晨露粉,第二层暮霞胭脂,第三层..."
话音未落,河面骤然亮如白昼。十艘插着皇家旗帜的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的玄衣青年高举火把:"奉旨彻查漕运司贪腐案!闲杂人等退散!"
来人正是皇城司的统领——百里尧。
混乱中,苏雨蘅突然握住牧月如的手腕:"走!"他掌心滚烫,显然高热未退,力道却大得惊人。两人刚钻进巷子,就听见身后传来李莞歇斯底里地吩咐道:"快抢在皇城司前面,赶紧给我追!"
七拐八绕间,牧月如的裙角被杂物勾住。苏雨蘅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纵身跃上屋顶。夜风呼啸而过,牧月如能清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和压抑的咳嗽。
"放我下来!你的伤..."
"别动。"苏雨蘅声音沙哑,"
胭脂铺的后院亮着灯。林绾绾和苏庭秋早已备好热水和伤药,见两人翻墙而入,立刻让牧月如带苏雨蘅去更衣。苏庭秋指尖在桌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安全"。显然,李莞忌惮保护着胭脂铺的暗中势力和苏家的势力,不敢在皇城司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杀了自己和苏雨蘅。
牧月如带苏雨蘅进入客房中更衣,解开苏雨蘅的衣带时倒吸一口凉气。青年精瘦的背上布满鞭痕,最新的一道还在渗血,显然是近日所受。
"海上遇到水匪。"苏雨蘅轻描淡写地说,却在她触碰伤处时肌肉紧绷,"不碍事。"
牧月如声音发颤,"你何须为了我如此不要命..."
苏雨蘅的指尖在牧月如腕间微微一顿,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