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扶自然不依,小绿便抢硬着要动手,林枝扶边往后退了两三步边喊了两嗓子,小绿眼疾手快,一个劈手上前夺下林枝扶脸上的面具,林枝扶慌乱地低下头用袖子遮挡着脸颊。
小绿还待上前,伸手想去捏林枝扶的下巴仔细看看她的模样,被悦儿一抬腿踹在胸膛上,他往后退了两步,龇牙咧嘴地捂着心口。
悦儿这一下把面具都震得掉了下来,大声道:“好厉害啊,不得了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人东西,还有没有王法啦!”
小红闻声看了悦儿一眼,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一阵恶寒。她往后退了一步。
小绿也怒了:“你这丑八怪喊什么!谁抢你东西了!”
悦儿指着他手里的面具:“呐呐呐,你没抢我东西,你手上的是什么?你眼睛长来是当摆设的吗?还有,你以为你多好看?椰壳似的头,香肠似的嘴,死鱼眼歪鼻梁,也敢叫嚣着骂旁人丑八怪!”
小绿自己也不知那面具什么时候跑到她手上来的,一下把那面具甩开,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嫌恶地甩手。
悦儿跑着去捡了回来,用袖子擦拭上面的灰尘。
林枝扶用袖子轻轻抚着脸颊,抽抽搭搭的,一副深宅贵女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我们两姐妹自知相貌丑陋,又着实向往这街景繁华热闹,唯恐吓着别人,往日都是躲在家中,不敢踏出家门半步。今日是我妹妹生辰,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出来逛逛集市。我们这才戴了面具出来走走,不曾想被这位椰壳公子这番羞辱……”
许是林枝扶哭得太过凄惨,旁边的路人商贩纷纷出来说话,指责小绿的不是。
一位姑娘也站了出来:“就是!我看这俩人分明是色魔才是!他们方才过来便是一味地去看女子的脸!”
另一位女子指着小红:“是啊是啊!他还趁机摸了一下我的面颊!”
小红啐道:“我呸!你我都是女子,还我趁机摸你,我图你什么?”
小绿的脸顿时五彩缤纷,红了又绿,绿了又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当真是好看极了。
林枝扶忽然放声大哭:“被这番言语羞辱,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间?不如去投河罢了!”
旁人纷纷上前安慰她。
“我们把这色魔抓去见官!”
“就是!让他这般猖狂!”
“让他们去蹲大狱!”
一行人闹闹哄哄的,小红见状,扯了扯小绿的衣摆,低声道:“走吧,快走吧。”
小绿咬牙,我也想走,走得了再说啊!
他们被一圈一圈围得严严实实。
修真界进门第一条也是最严格的一条:修行之人不得擅用武力殴打、欺凌不会武之人。
若是犯了,被传了出去,可是要被整个修真界耻笑的。
林枝扶看着一红一绿面色涨红的窘境,隔着人群对他们笑了笑,拉着悦儿走了。
“姐姐,我的面具摔裂了……”
林枝扶:“再买就是了。”
“可是这是姐姐的心意啊,就这么被糟蹋了。”
林枝扶:“……”
其实没什么心意,只是迫不得已。
“若是再让我见到他们,非得把他们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她们回到了昨晚住的那家酒肆。
悦儿倒了一杯水放在林枝扶面前,问:“姐姐,方才那两个椰壳跟那些黑衣人不是同一批吧?”
林枝扶喝了一口水,慢慢才道:“不是。”
“姐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林枝扶并不回答,反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她上下打量一番对面支着腮看她的人,继续问:“你应当也会些功夫吧?年岁几何?师承何处?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家住老苍山山脚下的一处小镇,未曾拜师,自学了些三脚猫功夫,不值一提。”
“至于婚配嘛,”悦儿朝林枝扶眨了眨眼睛:“不曾婚配。”
她说的跟林枝扶猜得大差不差。
林疏雨了然地点点头。悦儿又说:“姐姐,我还不曾婚配哦。”
林疏雨看着悦儿弯弯的眉眼,又点了一次头:“好,我知道了。”
悦儿也感觉这话重复得有些莫名了,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尬尬地哈哈两声:“姐姐知道便好知道便好……”
老苍山原是一处废弃了的道馆,百年前,有两位修道之人偶然路过,发现此处乃绝佳的风水宝地,就在那山头歇下了脚。两人将房屋都翻修一遍,慢慢才建立起了门派,主剑修和药修。
林枝扶七岁那年上老苍山修行时听到的便是这样。
“还有一个问题。”林枝扶这句话说得郑重其事,不经让悦儿也严肃了起来。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端正坐姿,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姐姐你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不是很有钱?”
这个问题林枝扶真的想问很久了,悦儿穿的是最普通不过的青色衣衫,头发随意地用木簪轻挽,上面簪了朵小花。
这样的穿着打扮其实看不出贫富,但……
她的气质十分不普通。
悦儿似乎完全没想到林枝扶会问这个问题,怔愣一下,下一瞬就笑了:“姐姐说笑了,我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林枝扶也笑了:你花钱的时候可不普通。那气势,称为京城一哥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