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季语姝想已经起身,然后想想怕萧晏还在休息,又躺了一会,躺着辗转反侧,干脆起身梳妆了一番。又坐着等了约半柱香的时辰,实在心绪难宁,方才出去。正见千峰架着一辆马车进来,然后交到了萧晏的手中。季语姝愕然,千峰一项高冷,只听命于皇上和自己,今儿竟替萧晏去办差事。
萧晏见到季语姝,点头道:“公主醒了?东西是否收拾妥当?”
季语姝点头,轻声道:“已收拾完备,即时可出发,你可否要去和主持再告个别?”
萧晏摇头:“晨起已去看望过住持,现下他已经辟谷,无需再叨扰,那公主请上马吧。”
就这样,季语姝坐在马车里,萧晏驾着马车,千峰估摸着用轻功游走于各个树顶,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前行着。约莫过了大半日功夫,行至京城。季语姝暗恼,没想到这三年他离自己并不远,却错过了整整三年。
季语姝就这样一路带着他进了昭阳殿,素莲迎了出来,见到公主带了个俊俏和尚大吃一惊,赶紧屏退众人,还恐吓她们:“殿下今日睡不安稳,特请了个大师前来做法,你们莫要胡沁,仔细了你们的脑袋。”众奴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多言。
季语姝吩咐素莲,将殿内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要放檀香,素食皆用素的,虽是素的,也要营养搭配,饭菜要可口,还要吩咐众人,不得前往打扰,若是他有什么需求,要尽力满足。接着季语姝又一连交代了很多,素莲都一一记下,并安排妥当。
萧晏之前是皇帝暗卫,行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所以见过他的人并不多,素莲也并未见过萧晏真容。素莲虽然觉得这和尚异常俊美,可从未见过主子这样忸怩神态过,她从来只对萧晏的事上心,对其他的事总是淡淡的,如今对一个和尚如此上心,真是让素莲心惊肉跳,若真是如她猜想一般,那真是太有悖人伦了!
素莲回到季语姝身边给她捏肩舒缓,回话道:“公主交代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那边有需要吩咐一声即可。”季语姝夸道:“干得好。”
素莲还是担心道:“可是主子带了个和尚回来的事情还是会瞒不住,只怕不日消息就要走路出去了。我只交代他们说大师是来做法的,可怕也瞒不住多久呢。到时候只怕是又要连累主子名声了。”素莲想到之前萧晏逃婚的事情,就给公主的名声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那件事,实在是现在想起来都气得心里堵得慌。
那时候,季语姝还年轻,畅想在话本编织的年少的爱情旖旎中,对纯真的爱情充满幻想。正巧宫中抓到了一位正与侍卫偷情的宫女,按照宫规是要处死的,皇后也依律判他们绞刑。但是那女子却高喊她不后悔,为了至高无上的爱情而牺牲是光荣的。天真烂漫的季语姝一下被感动了,小小年纪哭得稀里哗啦,软磨硬泡皇后,才宽赦了二人,只罚了俸禄,贬了职,还给他们赐了婚。可是谁知,正是因为停俸贬职,两人一下过得捉襟见肘,男子心生怨恨,隔三差五就喝个酩酊大醉,殴打这小宫女。小宫女就把所有怨恨都归结到季语姝身上。待到萧晏逃婚时,她带头起哄,大肆宣扬公主的坏话。本来逃婚之事对季语姝的打击就很大,恶言恶语季语姝也习惯了,就闭门不出躲着。谁知那日碰巧就听见这个宫女在讲就是季语姝心坏,这是她的报应,季语姝看到讲这话的主很是震惊,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心换来了这样。但是她知道,若是不严惩这个宫女,她定会因犯上之名被杀,于是她命宫人狠狠打这个人嘴巴,让她不敢多言,这样就不会被二次惩处。可那宫女心思歹毒,竟跳湖自杀,留下季语姝背上性格强势凶悍的恶名。
素莲还想再劝,却对上季语姝一脸认真道:“素莲,他就是萧晏。”素莲手上的动作一顿,语气也有些失态道:“他就是萧大人?”换来季语姝郑重点头。
素莲道:“他怎么出家了?他怎么对得住公主!”季语姝劝她别激动,只叫别外传,别让人惊扰了他。
可消息总是不胫而走,季语姝日日前往亲自给萧晏送饭,萧晏总是淡淡地客气,带着些许的疏离,有时候萧晏并不说话,季语姝也能坐在里面待一下午。虽然他深居简出,但是日子久了,宫女们也见到了这绝世容颜。不可一世的公主和文弱俊俏的和尚,不能不引人遐想,消息也渐渐传开了。
最先知道的是妹妹季语嫣,她听闻姐姐回来,想来找姐姐玩耍,却日日被阻在门外,越发勾得她好奇难耐。一日她狐假虎威,说是季语姝召见,谁也不敢去找和顺公主核实,便让她进来了。她左右找不着季语姝,便四处闲逛,她发现平日闲置的客房竟打扫干净,甚是奇怪,她便走了进去。
谁知那日碰巧赶上萧晏寒毒发作,季语姝本静静坐着看萧晏,但发现他不对劲,他平时坐着总是目光慵懒深邃,仿佛思考什么事情。而今日竟然眉头深锁,眼睛也紧紧地闭着。季语姝上前,他竟都没有发现,她不放心地用手指轻轻去触他的脸,竟若腊月里的寒冰,季语姝吓坏了,轻轻碰了萧晏一下,他竟然倒了下去。季语姝连忙把他接住,也顾不得那份羞涩,便把他抱在了怀中暖着,还未来及叫人,便听见窗户缝里,季语嫣大叫的声音:“啊,姐姐,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