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无目的地随意走着,艺术楼设计得很美观,夸张点来说,可能和古代皇帝的园林没什么两样,一楼的古典宗教风格到二楼就终止了。二楼有教室,每个教室的风格也截然不同。
这个教室是教水彩的,底下铺的砖都镂空了一层,玻璃砖之下是随着灯光波光粼粼的水与鱼鳞,窗户上也有很多同学们新年剪的彩纸,喜气洋洋的。门口还贴了张座位表,其实完全没必要,因为一个教室最多容纳十个人,教室里有充足的卫生间也有简易的床位,甚至还有能拓展开的阳台,上面还挂着学生们的衣物。
看得出来,这间教室进行过封闭训练。
苏表姐咂舌,有钱真的不一样,随时随地都能造个窝出来,干什么都别出心裁。
她继续上了一层楼,这一层是专属琴房的。
每个琴房也别具匠心,有钱真能让人为所欲为。有的琴房四周印刻着青铜鱼尾虎兽纹,有的琴房四周是哥特式字体,还有一些更纯粹些,别人都是正常的木门,它直接全部焕新,连墙体似乎都是不同材料的,绝对的标新立异。
不过苏表姐对这些都一视同仁,原因很简单,她的文化课不算好,如果上面有摩斯密码可能她还能破解出来,但仅仅只是一些虚头巴脑的纹路装饰,对她来说顶多饱个眼福。
只是,她越往里走,越觉得冷了。
这样的冷和日常天气里的冷不一样,身体感受到的冷意是一种生理反应,表皮受到刺激而收缩,神经传输信号报以大脑。
这样的冷,苏表姐想,和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工作时的心情很像。冷得人感到疲惫,感到颓靡,是让人一蹶不振的冷。
她慢慢走到了那扇门的对面,这周围冷得不可思议。她恍然间想起针对她的闲言碎语,什么一身肌肉不像女孩子,什么女孩子当兵怎么嫁得出去,什么女孩子找不到工作就去相夫教子之类的话,充盈着她的耳朵、脑海,隐隐作痛。
她想起校长说,有不正常的现象要告诉她,是不是早就料到学校里会有这种怪事发生?
艺术楼晚上也有灯亮着,不是主灯是应急灯,灯光是昏暗的蓝,表姐手里是明晰的白,两种灯光打在那扇雕刻着各种姿态百合纹路的门上,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好像那些花在慢慢开,又好像那些花在慢慢凋谢。
表姐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心里在骂爹,第一次发现这种事的她会不会成为首个炮灰,就像无数电影里所演示的那样,发现者即是殉难者。
她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门口,花纹们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不断变幻着自己的形态,不一会儿表姐就已经看花眼了,眼神有些迷迷瞪瞪的。
有三个字在变幻中逐渐显现,但又好像海浪涌上岸拍掉沙滩上的标识那般,一口气直接消失掉。
滴答滴答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越来越近,近如咫尺。她被花纹迷住了,好像在看一个拥有无穷变幻的万花筒,她无法移开她的视线。
嘀嗒声顿住了,时间恍若在这刻停了一下,花纹也硬生生卡住,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一下子唤醒了她,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登时吓得她大叫一声:“呀!”
她鼓起勇气回头,看到的是一张白得像死人的脸,精致的眉眼似乎在宣告主人的身份不俗,那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有神似无神。
“同学,你还好吗?”
表姐真想立刻逃跑,但想起何英晓的嘱咐,军人般意志又使她坚定下来。
“你……的名字叫什么?”
“什么?”
“你……”
“我叫雅典娜!哈哈哈哈哈哈是神话里神女的名字,是不是很耳熟?”
雅典娜试图烘托气氛,想要让这僵硬得和坟墓里尸体一样的氛围好起来一点。
“不是……”宋与意嘴唇透青,“不是她啊……”
雅典娜听了这话,立马知道他要找人,连忙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宋与意的眼神茫然:“我…忘了……”
也是,要是还记得不会逮着个人问她的姓名了。
雅典娜很快换了个话题:“这是你的琴房吗?”
宋与意回答的动作僵硬又缓慢:“是。”
她挠挠头,看了看突然变得正常的门,做出了一个和当时何英晓一模一样的决定。
“同学,我能进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