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的是,温暖的是□□,良莠的是体力,恭喜的是初血,俭省的是保险套,让步的是人生。*
而在何英晓眼里,他是纯粹的衣冠禽兽,做出绅士的动作都让人感到作呕。
更何况,“绅士”?绅士只是一种男人尽力模仿女人的贴心而诱捕女人的方式,那不是绝佳的名词,而是一个恶心的形容词,更是一个恶心的动词。
短暂的交锋后,两个人沉默地走到医务室。护士见人来了立刻起身,何英晓觉得她的身形有点眼熟,但这个想要探究的行为很快被那个男人所打破,他伸手触上了那只受伤的手臂。
何英晓猛地抽开,皱着眉。
“无意冒犯,尊敬的阿加莎小姐,我只是想让护士好好看看您的伤口。”
“我自己会动。”这话落下,安父亲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护士手脚松快地帮何英晓消毒、涂药、绑上了一层绷带,何英晓并不感到疼痛,兴许是天外之人的特有功能。
安父亲看何英晓这幅安坐如山的样子,心里觉得真是后生可畏。
“阿加莎小姐,您知道我最欣赏您哪一点吗?”
“对了,你觉得安吉妮卡是一个怎样的人?”
何英晓问出一个与西米娅类同的问题,但上一次为了拉进距离。
安父亲被打断,并没有重复自己的问题,顺着她说:“安吉妮卡啊,是个好孩子。”
意味深长的语气。
“好在哪里呢?”
护士这时给她们倒了两杯水,推了过来,何英晓下意识接过喝了一口,反正她不怕被毒死。安父亲原先有点犹豫,但看何英晓行云流水的动作,似乎不想输于她那样,也浅浅喝了一口。
“好在聪明,又没那么聪明。安吉妮卡的聪明是有局限的,你教她东西,她能很快学会甚至举一反三,但她很少会跳脱出原有的框架。听话又聪明,校长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又喝了一口。
“大法官这个名衔可难得,妮卡现在也高三了,应该也要考虑一下了吧。”
何英晓皱眉,心里不适,换了个方向。
“校长这说的是什么话,安吉妮卡可没有校长那样的风采,说继承家业这些事,还是按传统的方法来比较好,子承父业嘛。”
何英晓听完这些话,心里像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或许说她可能在某个瞬间就已经死了。
总是这样。她的手将玻璃杯捏出深深的指痕。
安吉妮卡比他想象得要厉害得多,是她刻意藏拙了吧,在这种父亲面前展露才华,不是好事。
何英晓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安父亲见她豪迈,也一饮而尽,没发现自己的舌头早已变了颜色。
安父亲的资料上,名下孩子只有安吉妮卡一人。看他的口气,要不然是私生子来,要不然就是旁支获得他的扶持。
而他自以为施舍了一点薄恩给安吉妮卡,妮卡转身已经发展到很远之外。
“妮卡是好孩子,真的,”他叹了口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只是这个场合需要他叹气表示惋惜,“可惜不是男孩,真的。”
他的面皮渐渐变灰了一点,他自己还没发觉,但何英晓看到了。
“话题绕远了,阿加莎小姐,本人此次前来,是为了让校长您与董事会重修于好的,”脸越来越黑,一种古老的不好预感袭上何英晓心头,“前任校长做的那些事…咳咳,嗓子怎么那么痒——这是什么?!”
他捂面咳嗽,揭开手心全是红色的血,与他的黑面形成了鲜明对比,像青色的玉女和黑色的□□。
毒发作了。他一开始大叫,也可以说是在大骂着何英晓,说她是颇有心机的贱-货,他代表董事会接纳她,她居然将他毒杀,她一定会被抓起来,被耶稣处以极刑!可他忘记了耶稣也是死在极刑之下。手脚抽搐得像寒风吹落叶,他说喉咙特别疼,双手忍不住一直在抓扣着喉咙,一层又一层皮被抓破,血淋淋的,被割喉的公鸡似乎也是如此挣扎的。
后面他恳求她给他解药,彼时他已经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毒发的痛苦像归海的鱼一样肆意在他的身体窜来窜去,手指也忍不住地抖动,上一次是因为欲念,而这一次是因为将死未死时的神经在动。
原来,绿色除了玉女,还有漂亮的裙子——那有毒的砷。那个年代不知害死多少人的砷。俗称砒霜。
他临死前,恍然想起自己那个未被引出答案的问题,他佩服的就是阿加莎这股狠劲,受伤了都没半点表示,下决策就一定要贯彻到底。他不知道这股狠劲是遗传他的,更不知道决策是许许多多的女孩们在暗地里一直支持着,因为她们知道这对她们有利,就像对待情书那样对待这项措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毒杀,何英晓也不知道,她算得上是目瞪口呆看着黑色侵染了这个人露出来的手和脸,最后他完全平静了下去。
“太好了……他终于死了……剂量还是太小了,居然让他说了那么多废话才死。”
一个女声叫她回神,甚至可以说是击中了她,她对这个声音太耳熟了。
她回头。
那个人将医护人员的口罩摘下,是那样熟悉的脸。
是董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