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这次,我会放你走。”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带着我留下的烙印走吧……”
尊师,鲜血,疼痛,伤疤,足够你牢牢记住我么?你不能不把我当回事。
“不过......你得真心的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要骗我。”
“.......你说。”
“你是否,感到过愧疚。”
一阵很久都没有体会到的情绪忽地涌上李鹤霖的心头,她感到无法呼吸,而紧紧掐住她喉咙的,正是自己的双手。
愧疚着,却继续利用着。
“嗯。”
闻言,余念向后退了一步,任由疲惫的双眼微阖。心中的沉闷逐渐减轻,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激烈的悲伤。
即将被突然冒出的情绪淹没,李鹤霖猛掐自己一把,甩了甩粘了血的手,快步走向寺庙的后门,一步也未回头。
“呵呵,果然啊,祸害遗千年。”红瑜看着李鹤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不由感叹道。
余念习惯了被人抛弃,被人利用,这次本不该陷得这么深,她属实唾弃自己。
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像先前一般懦弱,想要什么都抓握不住。
她不会放手了。
余念伸手覆上刀刃处,那里附着着李鹤霖的鲜血,似乎还有一点点余温,余念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她的臆想。
她猛地划过剑刃,细嫩的手掌顷刻间鲜血淋漓。
尊师,我们合二为一了。
她的眼中闪过阵阵异样的光芒,这一幕被红瑜尽收眼底,她止不住地扬起一抹笑,看向余念的目光越来越放肆,仿佛还带着隐约的赞许与疯狂。
“尊师,别被我抓到。”
两人走出了破庙,余念并没有向皇城的方向前进。
红瑜感到新奇,便跟着她。
“被你猜对了。”她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
“这很难猜么?是你自己蠢。”红瑜默默吐槽着,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故意走到她的前方,“我本来以为你很喜欢她呢,怎么被她害成这样差点丢了小命,却一点也不悲伤呢?”
余念停下脚步:“你认为的悲伤,是什么样的?”
她似乎思考了一番:“至少得......痛哭流涕一下什么的吧?”
“为了一个想要推我入深渊的人哭?她还不配。”
红瑜只当是听了个笑话,丝毫不信:“你骗鬼呢?你若真的恨她,当时就该求我杀了她。”
余念冷笑一声,随即带有些许挑衅意味地开口:“这太便宜她了。”
我会再次找到她,以强大过她的方式,逼着她留在自己身边,让她再也不敢背叛。
余念越走越快,离皇城也越来越远。
“你再走,都快出城了。”
两人身处高坡之上,前有繁茂枝桠遮挡,坡下守卫无从发觉。已至城门处。
向下望去,竟有许多衣不蔽体的乞丐在此盘旋,甚至有拖家带口的带着些许破布与粗粮,就这么在城门不远处搭起了窝。
守卫们并不愿意施舍他们一丝宽容,只是谨遵圣旨,将他们赶走,不肯走便棍棒相迎。
只见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妪吃力地哀求着守卫,希望能够得到通融,但终是不切实际的。
城门守卫抄起棍子就往前砸,一位年轻的姑娘挡在老妪身前,未躲过棍棒之袭,额头处立即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余念心中疯狂颤抖,她从不知晓民间竟还有这样的事。
先前有着流言蜚语在宫中传起,说是大梁只是看着繁盛,实则国库空虚,百姓生活困苦。
后来找到了传播“流言”的罪魁祸首后,父皇便下令仗杀,拟旨当若有人再传,就如此人。
原来这都是真的。
余念瞬间感到胸口处沉沉的,像时被巨石所压一般喘不上气,眼眶火辣辣的,充斥起晶莹。
她能够做些什么,她能够为百姓,为大梁做些什么呢?
人间疾苦,莫过于此。
中原如此,更不必说别地了,她虽没有亲眼目睹,却能够想象出大半来。
热泪滑落,余念感到呼吸急促,不知是为这令人痛心的场景,还是为了自己的遭遇。或许两者都有吧。
见她落泪,红瑜不禁挑眉。
这就是......为苍生落泪么?为了黎明百姓?可这些人余念又不认识,为什么会心生怜悯?
红瑜不懂,因为所有人都说她没有心。
“想救他们么?”
闻言,余念缓缓转头看向她。
“你太弱了。”红瑜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知道。”余念十分清楚,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傀儡一般的公主,没有任何改变大局的能力。
“想改变这一切,你必须要掌握话语权。”
红瑜的话在她脑中回荡。
“低等的群众叫声再高,都会被掌权者轻易掩盖,若想改变这一切,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就是那个掌权之人。”
“你要记住,拥有了话语权,你所说的,所做的,才会被受到重视,再然后,便是将一切反抗的声音全部踩在脚下。”
成为掌权者,更改世界的规则么?
她暗自握紧了双拳。
红瑜的目光散发着耀眼的红色,似是在激励,似是在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