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梨在屋檐下立着,与郡王独留在崔宅:“郡王怎么让殿下一人到崔宅涉险?”
“我?”郡王几分眼神瞥向她,反倒是被她先入为主责怪上自己了。
“若殿下有个好歹,郡王能安抚得了朝中那些老王爷吗?”
这盘棋失去主帅,便等于彻底输了。
赵棠梨来的晚了些,中途又奏了几位闺阁女子的其他乐器,到后头才轮到赵棠梨的剑舞。
伴着崔宅乐姬的奏乐,赵棠梨一身另类的装扮,引起皇后与崔府老祖宗意外。
赵棠梨的剑舞并不柔和,带着狠厉,却又因得她身子柔软,将这狠厉抵消,看起来颇为的震撼。
让人忍不住拍手称赞。
观看之人,人人想的东西皆不同。
唯独谢玄晖瞧得并不认真,他端起酒大喝了一口,撑着头脑子里浮现几幅赵棠梨在这般场合献舞的画面,画面里她的舞带着谄媚与讨好,远没有如今的生动灵活。
但足够勾人。
赵棠梨身段和容貌都是绝适合献舞的,生出几分将其贬低她入妓的心思,连谢玄晖都要嗤笑自己不堪。
多喝了几口酒,压下去自己那不轨的心思。
在谢贵妃的挑眉隐约的不悦中,皇后倒是颇为看重赵棠梨,一曲作罢,先赞赏起来:“赵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赵棠梨本被名声所累,又因得谢贵妃噤口不言,无人陪衬皇后此话。
皇后并不在意,她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走到赵棠梨的跟前。
赵棠梨收了剑行礼,皇后却从她的动作中瞧出来,道:“伤的是左手?”
“我那儿有一些绝好的伤药。”
“桂公公,转赠给赵姑娘。”
桂公公闻言,笑着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伤药,全部都拿给赵棠梨,他:“娘娘在宫里的时候,就记挂着您了,您果然没让娘娘失望。”
原来那个与自己交易的人,叫桂公公。
真的是皇后宫里的人。
赵棠梨:“多谢皇后娘娘赏识。”
谢贵妃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赵姑娘今日算是拔得头筹了,皇后娘娘这般大方,将神医的伤药都拿了出来,本宫自然也要给些赏赐。”
说罢,谢贵妃身侧的大宫女走来,赠与赵棠梨一个木盒,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玉镯子。
“这玉镯是宫中工艺,本宫瞧着玉镯上雕刻的海棠熠熠生辉,实在是美得紧,最适配赵三姑娘这样的美人。”
与谢玄晖摔碎的那一个,工匠手艺都一模一样。
“如何,赵姑娘不肯收?”
谢贵妃美丽的眸子施压,语气中几分难以辨别的不耐烦。
谢家本就显赫,谢玄晖更是家中备受宠爱的次子,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
赵棠梨未选其一,而是坦然的将两件赏赐都留下,只当不懂两人的言下之意,光领赏赐了。
笨蛋美人这名声,倒也好用。
赵棠梨这般不按常理出牌,惹得老祖宗笑,“你们两个啊,莫要吓坏了小姑娘。”
宴席还未结束,赵棠梨回席后耳边便传来妙仙声音,“主子邀您去马车上一叙。”
“姑娘放心,大公子已经饮酒后归家睡下。”
赵棠梨挑眉正要问起,妙仙解释道:“察觉大公子要去见那内侍,我便将大公子打晕,由他身边的书童送了回去。”
赵棠梨松了一口气,留下妙仙在身边,对于她这种毫无依靠的人来说,果然是正确的。
晋王府的马车停在街口,熟悉的玉珏高挂在角檐之下,在微风中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上车。”
赵棠梨在马车前,特地擦拭了自己鞋上和裙摆上的尘垢,郡王坐在车上等着她收拾完,打趣道:“赵姑娘待表兄当真不同。”
“平素在我那里总爱糟蹋东西,一见表兄,便不敢让表兄见到一点尘垢。”
赵棠梨:“晋王殿下是天上的皓月与星辰,自不敢冒犯。”
郡王打开马车门,两扇的马车门内,并无晋王的身影。
“失望了?”
赵棠梨:“我擦拭尘垢,是不想让晋王的马车沾染上脏污,而非一心想见殿下。”
郡王打开马车窗户,“赵姑娘,今日这装扮倒是新奇。”
郡王在车边撑着窗,看着她神色如常,低眉顺眼,与刚才那个灵活与谢贵妃斡旋的模样,全然不像是一个人。
“那是坤宁宫的人。”
郡王看着赵棠梨一步步靠近黑暗,道:“赵姑娘不喜欢麻烦事,那可知,如今碰到了最不能碰的事,惹到了最不能惹的人。”
“姑娘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赵棠梨能收手,赵泽的命却收不了手。
赵棠梨:“买官鬻爵之人,强占了别人的身份,还满口仁义道德,怎么不是加害者收手,而是被害者收手。”
郡王看着柔弱少女的侧容,这话他那表兄刚说过。
甚至眉眼间的神色,都有几分相似。
郡王便道,为何初见赵棠梨那日,就觉得她眼熟,她神态就像是晋王府里养出来的侍墨婢女,如同主人脾气习性。
“表兄自幼离京,在封地长大,与赵姑娘本无什么机缘,赵姑娘缘何这般珍重表兄?”
“这世上最好的人,光是听着名声事迹,便该尊崇。”
赵棠梨说起晋王时,并无半分亵渎。
问来问去,赵棠梨都是这个理由,郡王问的无趣,便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