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酒店了,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你能来送我吗?”
谢忱微微一怔,拇指无意识摩挲手机边缘贴着的防窥膜——那是陆元上周亲手给他贴的。
他没看见身后陆元突然绷直的脊背,更没注意少年手中摆弄着一只黑色的像纽扣一样的东西,随着那声再轻不过的冷笑碾碎在指间。
碎渣刺入指纹渗出血丝,混着面条的热气在空气中蒸腾出铁锈味。
【好,那我】
“哥你在干什么。”
少年沙哑的嗓音贴着耳廓炸开,谢忱手一抖,手机撞上沥水架里的瓷勺,又“咣当”一声掉进水池,碰撞中不知是哪个按住了锁屏键,连带着那尚未发送的【好】字一同消失在黑屏中。
“手机……”他刚要去拿,陆元突然朝他伸手,潮湿的掌心擦过他颈侧动脉,沾着血渍的指尖掠过鬓角。
!!
冰箱突然发出压缩机启动的嗡鸣,贴在门上去年照的拍立得突然脱落,照片里陆元戴着生日王冠在蜡烛的光影中许愿。
脑海中的警报猝然拉响,谢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陆元将他困在料理台之间,少年脸色格外阴沉。
“你怎么……”
少年染血的拇指按上他的下唇,腕上红绳垂落的绳结正贴着皮肤发烫:“哥是要跟她走吗?”
!!!
谢忱看见他瞳孔里映着自己煞白的脸,那一刻,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他试图后退,可脚跟抵住料理台,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先……”
“叮——”又是一个新消息。
与此同时,窗外幽幽传来野猫濒死的嘶嚎。
陆元喉间溢出破碎的笑,混着少年嘶哑的质问:“我本打算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永远不说的,只要你身边没有别人,我甚至想过当你一辈子的弟弟也好,我真不想强迫你什么,可是哥一而再再而三的踩中我的底线,你想把我逼疯是吗。”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逼仄的角落里就连空气都变得更加稀薄。
谢忱按住他逐渐逼近的肩膀,对上他含着愠色的深眸:“不是的,元元你冷静一下,我们……呃!”
后腰重重撞上墙壁,陆元俯身时投下的阴影完全吞没了他,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他发间:“你和谁是‘我们’,哥,你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不……”谢忱吃痛不已,可没等他回过神,陆元的指尖蹭过他的眼尾。
“地震时就该把你和我锁在一起。”陆元转而用虎口卡住他的下颌,拇指抵着臼齿:“让那些钢筋水泥把我们都浇筑成连体婴,多好。”
话音刚落,一枚炙热带着焦急的吻劈头盖脸砸下来。
“!唔唔!!”
谢忱满眼惊慌,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们、他们是在干什么?不,不可以,这是陆元,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他使出全部的力气想推开陆元。
可下一秒双手就高高举过头顶,被一只强有力的掌狠狠扣押,灵活又强势的舌头很快撞开紧咬的牙关,搅弄着口腔里的一汪清泉。
“你总说我该多交朋友……”舌尖扫过他上颚未消的樱桃酸涩,少年膝盖顶开他发颤的双腿:“可你明明知道,我只需要你。”
“不是……”
“哥,我想要你……”
阳台晾衣绳上的塑料袋发出垂死的呜咽,当少年干燥的唇瓣无意掠过他腕间红绳时,谢忱终于惊觉——那个需要踮脚才能碰到吊灯的孩子,早已在岁月的暗涌中长成会温柔撕咬猎人咽喉的兽。
可惜,他意识的太晚了。
*
当一月一日零点零分到来的瞬间,他们在漫天的烟花下紧紧相拥,严丝合缝。
谢忱本来就容易出汗,现在更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睛湿漉漉的,掌心湿漉漉的,就连膝盖窝里也都是汗……湿漉漉的。
陆元吻去谢忱失神眼眸中喷涌而出的泪水,呢喃着一遍又一遍喊着贪恋了十二年的名字。
他在这个吻里听见了谢忱的溃败。
“我喜欢你,谢忱你是我一个人的,你永远都是我的……”他又啄了一下他哥被咬出血的唇:“新年快乐,哥哥。”
谢忱回不了他,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黑夜彻底失去理智,这一晚注定很漫长,床“嘎吱嘎吱”响了很久,陆元掌控着节奏,抓着那只老旧的相机记录下每一次难忘的时刻,直到天边泛白……
谢忱昏昏沉沉,闭眼的前一刻他想——他在地震里捂热的手,如今点燃了跨年夜最危险的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