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睡眼惺忪的朝门口看去,恍惚之中听到了邓霄的声音,随即,电话响起来了。
“给我开门,你怎么改密码了?”邓霄的大嗓门传来,赶走了沉沉的瞌睡鬼。
邓霄走进来时,谢忱还在状况之外:“我没改啊。”
“不是996007吗?”
“……你好好看看这是谁家?”
邓霄猛地一噎:“我靠,那我等那么久都是按成我家的了?”
谢忱给他丢了双拖鞋:“我谢你没按到十次自动锁住。”
邓霄抓着头发:“昨天确实喝太多了,王澔这狗东西感冒了,哎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晚上有酒就别吃头孢了呗,弄的一群人都围我,我家玥玥昨晚都没让我进卧室……”
谢忱倒了杯解酒汤给他:“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
他听这货抱怨了一大堆,终于忍不住问道。
“噢,瞧我这思维太发散了。”邓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和昨天喝酒时一样的爽快:“这事吧,说简单但有点麻烦,不过说难也确实没那么简单……”
谢忱指着门:“给我出去。”
“别别,我说。”邓霄面露难色:“是这样的,安玥呢一直都挺关心你的,尤其是你私生活方面。”
谢忱瞥他。
邓霄赶紧说:“你别想歪了啊,我说的是你找对象这事。”
谢忱:“……我没想歪。”
“那就行。”邓霄顿了顿:“现在小冉不是回来了吗,安玥觉得你们之前太可惜了,既然你们男未娶女未嫁,听说小冉也有心想留在嘉城,你们不如……”
他左右两只手握拳相互碰了碰,露出中指上的热恋戒指,挑着眉示意他:“嗯,再试试看?”
谢忱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凝结的水珠。
良久,他突然叹气。
“民政局是不是和你们律所有合作啊,说完成年度结婚指标有粮油补贴?”
这个月第四次了,所有人都在用显微镜观察他的感情生活,仿佛他是实验室里一只被标记的小白鼠。
可他今年也不过25岁。
邓霄见他语气冷了下来,于是立刻说:“你别怨我头上,我是一直站你这边的,但我家那位让我来传话,我也不敢不听啊,你知道的,我在家里的地位比条条还不如。”
条条是安玥养的小菜青蛇,总对邓霄凶凶地吐信子,却对安玥像小狗一样拿圆圆冰冰的脑门蹭她的手指。
谢忱把最后一杯醒酒汤喝完,沉默着不说话。
邓霄打量着他的神色,作为谢忱的好兄弟,他比其他人都更清楚谢忱的事情,这也是昨天他在看到舒小冉时瞬间沉了脸。
“昨天安玥给我说了你们的事,我这才知道她当时走也是迫不得已。你不是总说相亲的那些女孩你都没感觉吗,那小冉肯定不同吧,初恋是最难忘记的,你看我和玥玥,我们俩就是一见钟情……”
“别说了行吗?”谢忱打断他的忆往昔。
邓霄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那你和我说说你怎么想的,将来要是他们再问我也好帮你拒绝。”
秒针在静谧中走过一格又一格,渐渐地与心跳频率吻合。许久过后,谢忱开口了。
“你们所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小冉确实是好女孩,即便过了六年,我在看到她时还是会有很细微的感觉。”
邓霄激动起来:“所以你还是喜欢她的!”
“不。”谢忱很快否定了:“那是因为我们有着非常相像的过去,我看到那时脆弱的她就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这种同类相吸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帮助她,想尽我所有可能把她带出那只笼子。”
邓霄似懂非懂:“你以前?”
他只知道谢忱地震后成了孤儿,被收养后以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家,上边是有着恩情的爷爷,下边是五个需要他的弟弟妹妹,所以大一那年他总是不在学校。
谢忱周末会打三份工,就连周内晚自习时也会请假去做家教,可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耽误学习,大二时他发表了篇ssci,拿到了国家奖学金,大三参加竞选成了学生会主席,是他们这届最励志的学生。
落地窗外掠过迁徙的鸽群,振翅声仿佛那悬在记忆深处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以前啊……”谢忱望着窗外:“也有过非常令人向往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