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警惕和慌张:“哥这么在意他,是不是对他……”
“什么?”
顶灯忽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明灭间将两人的影子绞在斑驳的墙面上。陆元咬了下唇,吞咽声在逼仄的楼梯间激起回响,仿佛有第三个人在暗处发出警告。
“没什么。”
但谢忱读懂了少年语气里藏起来的心虚,他只思考了几秒,立刻反应了过来。
“陆元。”谢忱的声音沉了下来,他怎么都想不到陆元会往这方面想——“我和他十年同寝同科室的情分,难道在你眼里竟然是……”
“对、对不起哥,我不应该……”少年尾音突然折断。
谢忱抬手按住抽痛的额角,这个动作让陆元瞳孔骤缩——他想起了昨晚被谢忱锁进书桌抽屉的毕业合照。
照片里,方胜的手停留在谢忱腰际,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
沉默在两人之间生长,直到谢忱的叹息穿透屏障,声线里缠着褪不去的疲累。
“元元,你该想的是下个月的竞赛考试,而不是……”
陆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谢忱望着他刻意的打断,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去渍笔在校服上洇开青白晕圈,明明油渍已褪,那块打湿的布料却仍诡异地肿胀着,仿佛皮下未愈的淤青。
“以后别提了。”谢忱说。
“我能再说一句吗?最后一句。”
谢忱点点头,却见陆元将掌心覆在自己的手背上,两只手腕稍稍蹭过,好像留下了彼此的温度。
“哥,我真的很想快点长大。”
只有长大,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我想保护你。”
两片影子漫过相贴的皮肤,他们交握的姿势恰好和生物书上的循环系统吻合:谢忱的静脉连着陆元的腕动脉,中间隔着一道永远无法对合的裂隙。
·
接风宴闹到十点多才散场。
谢忱被灌得路都走不稳,陆元叫了代驾,到楼下再把他背回家。等把人安顿到床上时,屋里已经满是浓浓的酒气。
刚一躺下,谢忱忍不住扒着床沿大口大口干呕着。
陆元及时拿来垃圾桶,一下又一下帮他顺背:“让你别喝这么多,现在难受了吧?”
谢忱听不到,他什么也没吐出来,又倒回去躺着。大约是觉得衣服勒得难受,他迷迷糊糊去拽自己的领带。
可醉鬼压根没有反应力,解了半天把自己忙活累了,头一偏,睡着了。
陆元从卫生间回来,就看到他哥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像囤了粮食准备过冬的仓鼠。
“……”陆元费了好半天劲才把他哥剥出来。
“抬下手。”
“……”
谢忱毫无反应,陆元只好亲自上手帮他解开身上皱巴巴的衬衫。
睡着的谢忱更温顺了,怎么弄都没有反应。陆元迅速给他换上睡衣,指尖不小心蹭到发烫的胸口,几秒后,他别开脸,哆嗦着手从下往上赶紧扣上了。
上衣换完就该是裤子了。
陆元盯着皮带看了好一会儿,给自己做了快二十分钟的思想准备,最后打算速战速决。
然而他刚把手放在皮带扣上时,不知道谢忱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哪怕是在梦里也非常精准的拍开他的手,然后一转身,又把自己塞被子里了。
“哥?”陆元喊了他几声,没人回应。
又睡着了?
陆元等了一会儿,很快传来谢忱醉后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还说我是小孩子,我看你也是。”陆元走出卧室,再回来时搬了四张椅子,整整齐齐摆在床的一边。
“要是掉下去,我可不管你,酒鬼。”
此时的酒鬼睡的正香,温水浸透的毛巾擦过泛红的脸颊时,谢忱忽然含糊地喊了声“元元。”
陆元手一抖,水珠滴在对方微张的唇缝里。他下意识用拇指去擦,却在碰到柔软唇瓣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
床头灯把影子投在谢忱敞开的睡衣领口里,陆元抓起被子严严实实盖到他下巴。
正要转身,忽然被攥住手腕。
“不喝了……”醉醺醺的人往床边蹭了半寸,领口又散开一片。
陆元盯着那块随着呼吸起伏的皮肤,喉结动了动,轻轻抽出手。
浴室传来洗漱声。
过了十几分钟,陆元再次进屋。他将谢忱踢开的被角重新掖好,然后把沙发床搬过来,睡在他的另一边。
“晚安,哥。”陆元留了一盏小夜灯。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着谢忱微微蠕动的唇角——“保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