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岳陪伴方程上了一天的课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
方程完全失去了与别人接触的机会,他的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郑岳,老头偶尔会给他打个电话,说他恢复的不错,已经拆线了,叫方程不必担心,方程对他话将信将疑:“小王真的改过自新了?”
“怎么说我都是他爹……”
电话里传来王见的声音“爷爷,该吃药了”。
方程听得一清二楚,看在八千块的面子上,王见还真专心照顾起爷爷了:“你高兴就行,我要学习了。”
老头从方程的话语里意识到有意的疏远,于是主动挂断了电话,也没问方程学的哪门子习。
自此,再也没打来一个电话。
方程渐渐的开始期盼见到郑岳,起床的时候会想,他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的时间起床,睡觉的时候会想,他会不会也在偷偷熬夜,吃饭的时候想,走神的时候想,他故意写不好老师预留的作业,只为晚上的时候能多留住郑岳一会儿。
郑岳果然是浑身散发着“优秀”气息的人,毕业这么多年,给方程讲起题来,头头是道,丝毫不输那些老师们。
“这里错了,三铝四硅五价磷,这个口诀还没背熟吗?”郑岳指着方程卷子上的一个明显的错误。
然而方程走神了,郑岳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在他眼前晃呀晃,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听说没干过活儿的手都像棉花糖一样软,郑岳的也是这样吗?他差点就摸了上去。
“方程,你想什么呢,我说这里错了,你听到没有?”郑岳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
方程无处安放的手,顺势拐了道,抓了一把自己快盖住眼睛的头发,捋向后脑勺,他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以至于头发都没修剪:“今天学的太累了,走神了。”
郑岳倒是没有苛责:“那就休息一会儿,喝口水。”
方程不敢看郑岳的眼睛,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两口,神志也终于归位:“郑哥,你高中毕业都十年了,居然还记得化学口诀?太厉害了。”方程由衷的佩服。
“你怎么知道我毕业十年了?”郑岳一边跟方程说话,一边又去看他的课后作业。
方程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网上搜的,上面写的你28岁,那不就正好高中毕业十年。”
“那上面都是乱写,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
“可以吗?”
“可以。”
方程心里很开心:“那你是28吗?”
“是,马上三十了。”
“还早呢,郑哥看着也年轻。”
郑岳又发现了方程的错处,都是很简单的问题,他不理解,这明明都是固定的公式,方程怎么会写错,这是他学生时代绝对无法容忍的事:“坐过来,这里、还有这里都是错的……”
方程不知道郑岳有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还是听见了,只是不愿意搭理无聊的话题。
二人又投入到了学习中。
晚上睡觉的时候,方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他为什么会这么心安理得享受郑岳给的一切,当初决定跟着何静的时候,还苦苦挣扎了一番,难道自己本就品行不佳,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郑岳给自己提供物质条件的同时,自己也给予了他陪伴,甚至是精神上的安慰,这没有错啊。
一连几天,方程都心绪不宁,陷入郑岳与他的“不正当包养”关系中,苦苦挣扎,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最终认为,是自己太久没有跟别人相处的原因,才会想七想八。翻开手机,不是雇主就是债主,他从前过的太穷了,也没结交什么朋友,即便对方示好,他也会因为请不起饭而拒绝。
于是,他打算回戈村看看老头,跟郑岳请假是不可能的,只能等郑岳陪他吃完早饭后,偷偷装病,给老师请假。
第一次开郑岳的车,给了他别样的刺激,豪车的体验感是普通汽车无法比拟的,不管是舒适度还是速度,为了赶时间,方程开的极快,又为了不给郑岳惹麻烦,还是强迫自己按耐住想使劲踩油门的冲动,也算是在限速内体验了一把赛车的感觉。
村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出去务工了,只留下一些老幼,因此没人为开豪车的方程喝彩,他也不在乎,一把将车停在了王家门口,好不潇洒。
方程还没推开门,院里的狗就开始叫唤,方程不知道还是不是自己曾经喂过那只,于是唤了两声:“大王,还认得我不?”
狗叫的更凶了,也是,这个名只有他私下里偷偷叫,王家的人都叫它旺财,人名取的不咋地,狗名倒是取的有模有样。
门没锁,方程轻轻一推就开,屋里的人刚好出来。
王见见鬼似的大喊:“爸,妈……”
方程的耳朵都快被他喊聋了,故意夸张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王见一个箭步跑到方程跟前,有意将方程推到门外,又大声喊:“爸,妈,爸,妈……你们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