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泓之才要起头问候,花斐的眼轮匝肌和提上睑肌疯狂联动,刀光剑影往傅泓之脸上招呼。
傅泓之顿了顿,一脸无辜懵懂。
花斐移位到花文祥身后,举起手掌,一脸煞气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再套一句近乎,下周滚去计划生育。
傅泓之:“……”
这是多不希望他认识她的家人?
傅泓之镇定了一下,继续礼貌有加:“伯父,不好意思这么冷请您留步。”
“没关系。”花文祥一团和气。
“是这样,花医生付了来回的车钱,想问问她何时回城,我好过来接。”
傅泓之眼神往花斐那飘了飘。
谁让你不回我信息?
不回我信息,就别怪我当面问。
花斐是真没算到傅泓之胡说八道起来居然能如此气定神闲。
“我没付你来回车钱。”花斐僵硬地辩驳。毕竟胡诌他是顺风车司机在前,这会有点底气不足。
傅泓之影帝级表演着明知故问:“那我记错了。你付了多少来着?”
“70,”花斐胡乱说了数。
70绝对不够来回,坐公交都得十好几块呢。
“我单程只收35。”
完全违反市场规则。
富二代不图钱!
图她人!
花斐简直要咆哮了:傅泓之,你有病啊!
傅泓之却心旷神怡,嘴角微扬,大大方方跟花文祥自我介绍,“伯父,我叫傅泓之,正好到村里办事,我非常乐意载花医生一程并保证将花医生安全送回嘉大一院。”
话说到这份上了,谁还能拒绝?
“哪里,哪里,今日天寒,就麻烦小傅先生了。”
傅泓之欠身,“您就喊我小傅吧。”
带先生多生分?
“好,好,小傅!”花文祥笑呵呵地打量他。
从小到大,能和花斐相处得来并带回家的朋友,花文祥半只手数得过来,
眼前这位顺风车小哥,比花斐高半个头,身如玉树,眼眸清澈温良。花文祥一看就喜欢。
零下十几度,衬衣西裤立在寒风中,应该是追着花斐下来没顾上穿外套。
花文祥好感度又上升了几个层级。
他虽穿得单薄,却完全没有瑟缩之感,仍旧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花文祥越瞧越喜欢。
“小傅,你到村里办什么事?”
花斐夸张地跺脚哈手:“回家吧,我快冻死了。”
花文祥搓搓花斐的手:“是冻着了。赶紧回去洗洗温水,别长冻疮了。”
花斐暗舒一口气,熟料花文祥回身,指指前面砖瓦小院:“小傅,我们住这,你办完事一定要来坐坐。”
傅泓之欢愉地点头:“一定。”
然后十分自然地要了花文祥电话号码,并承诺上了车就给他打过去。
花斐五雷轰顶,全程黑脸,一口气给傅泓之发了几十条国骂。
傅泓之一条一条反复听了好几遍,听完把手机一撂,假装没看到。
花斐给花文祥测完血压,抓起一把花生米咔哧咔哧嚼起来,动静之大,好像嚼的不是花生米,而是某个人的头。
花文祥把血压计收到柜子里,酝酿了一下。
“那个小傅人挺好的哈。”
“也就那样。”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就一普普通通富二代。”
“看他谈吐举止,是有教养人家出来的,不是一般富二代。”
花斐又抓了一把花生米,却没心情吃,拢在手心里专注数着——
一粒,两粒......
没数到十,傅泓之那张“奸商”脸又蹦出来,害她一个恍惚,忘了数到哪儿了,于是——
一粒,两粒......
花文祥默然地看着行为忽然机械的女儿,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把锅里早已准备好的牛肉羹、盐焗鸡、红烧肉、蛤蜊蒸鸡蛋,奶酪地瓜搬出来。
花斐从机械变回智能生物,丢掉花生米,拍了拍手过去帮忙。
花斐吃饭一贯不言不语雷厉风行,学了医之后,效率又更上一层楼,花文祥时常担心她吃太快噎着或者消化不良。
一桌子菜,花斐这个吃一点那个吃一点,雨露均沾,漫不经心。
花文祥察言观色,小心关切地问:“花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花斐答的相当不走心。
花文祥微微叹了口气。
父女两相依为命三十几年,花文祥又当爹又当妈,吃的穿的尽最大努力让花斐和有妈的孩子一样。
可说到底,爹和妈还是不一样的。能跟妈妈分享的事情和烦恼,到了爸爸这就讳莫如深了。
花斐自小比其他孩子成长得更加“野蛮”和迅速,也更有主见。从小学转学到高考填志愿,人生所有重大抉择都由她自己定。
学业上花文祥没有机会也无需操心,可这婚姻情感方面......
花斐不缺乏异性的追求,初中开始就有小男生在家附近徘徊,收情书收到能让废品收购站上门的地步,可她没对哪个男生上过心,孑然一身晃荡到三十好几。
女儿太独立要强,逼婚是不可能逼婚的,花文祥也不愿做惹人嫌的家长,然而哪个当父母的不操心儿女的婚嫁?哪个不想在闭眼之前看到孩子有个幸福的归宿?
“花儿,小傅......”花文章继续挑话。
“我和他不熟。”花斐光速终结了老父亲试图探求女儿心思的计划。
花文祥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讪讪地开始大包小包给她拾掇带回去的东西。
海棠果干,花生红薯,包子花卷莜面,柴鸡鸡蛋,酸枣板栗......每次返程,花斐都跟搬了一座仓库似的。花文祥恨不得把租那几分地的所有产出都给她装箱带走,好像嘉西没粮食闹饥荒一样。
“别忙了,拿不了。”
从前有车,现在搭公交,哪带得了这么多。
“我看小傅的车挺大的,放心,爸爸给你归置好,没问题的。”
“地瓜这么沉,干嘛装两大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