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葡萄从没见过这般气派的点心铺子,甜香勾得人仿佛钻进了用糕点筑的屋,连那雕花门框瞧着都像咬上一口的模样,小丫头咽着口水,竹筐渐渐堆成了小山尖。
"这些点心好生精致!"葡萄细细的挑选着,难道是巧合?秦知归又往柜台瞥去,掌柜仍笑吟吟招呼着旁的客人,半点异样也没有。铺子里人头攒动闷得慌,秦知归索性扯下面纱倚在柜台瞧掌柜打包,他笑盈盈将包好的点心递给葡萄,忽然道:"姑娘且留步。"
掌柜从抽屉里摸出个木匣子来递给秦知归:"新张贺喜,每位客官都赠份彩头。"葡萄将那木匣接了过来,出去的路上才打开细看,一截绳子系着个的黑色的异兽挂饰出现在了眼前,她奇怪道:"这是什么?"
"这...这不是。"秦知归顿住脚步,从葡萄手里接过那物什一看,分明是自己送给周毅那黑晶貔貅,面纱掩着她唇角的笑意:"果然是他。"刚要转身折返,不想却被人堵了去路。
"嗬...我当是谁,原是仆固隽珩的人。"达鲁仁未至晌午已喝得面红耳赤,怀里揽着个胡人美姬,黏腻的眼神将秦知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惹得她后颈发麻,暗道了声:"晦气!"
"念叨什么呢?"达鲁仁将怀中美姬往旁一推,伸手就要搂秦知归肩膀,秦知归拉起葡萄向后退去,达鲁仁见她不给面子,语气不善的警告道:"你们中原人常说敬酒不吃吃罚酒,群芳楼那笔账我可还记着。"
"达鲁少主这话可没有道理。"秦知归警惕的看着他:"群芳楼若不是我舍命叫人,你还有今天的风流日子?"话一出口,却正中达鲁仁下怀,他的护卫团团将秦知归主仆二人围住,偏要请她吃饭道谢。
秦知归见了达鲁仁不过两次,却已经看清了此人秉性,别说与仆固隽珩相比了,其实就是莽汉一个,于是也不争辩,顺着话头应道:"好。"旋即拉过葡萄往达鲁仁前面走去。他盯着女子背影,喉头上下滚动,越看越欢喜,转头便朝护卫使了眼色,他们的规矩,若遇见不顺从的,等会儿就暗中在吃食里下药。
一行人走到市集杂耍处,里外围了许多瞧热闹的人,秦知归转身贴到达鲁仁身侧,佯装不经意道:"吃顿饭自然是好,可我这点胃口填不了几筷子,想来...真是亏得慌,达鲁少主如此阔绰,岂能一顿饭就将我打发了?"
话音刚落,秦知归就拉着葡萄就往人堆里扎,那些护卫紧跟在她身后。秦知归攥紧葡萄的手腕,踮脚冲三丈外的达鲁仁喊道:"少主快瞧,在耍猴戏呢!"
达鲁仁早看腻了市井把戏,见秦知归叫他,还是耐着性子往前挪了两步,刚拨开两个看客,半截雪白的小臂忽从人群里探出来,捏着手指在达鲁仁面前搓了搓道:"少主,瞧这猴儿灵性,给些打赏吧。"
达鲁仁见这小娘子头回讨赏,乐得眉开眼笑,阔气地摸出整沓银票来。秦知归抿嘴一笑,尽数接了过来,转身拽着葡萄便往人堆里钻,故意落了两张在地上,葡萄懂事的指着那处惊呼:“呀!这是哪位爷撒的银票?”
"银票、真是银票!"人群里登时炸了锅,纷纷蹲身去捡,隔开了追来的护卫。秦知归则趁机将银票扬手一撒,大喊道:"这儿还有!"一瞬间,人群骚动,连达鲁仁都被挤了出去,待他站定,主仆二人早已趁乱混逃走,不知去往何处了。
"小姐当真不怕结仇?"两人缩在一处围墙后喘气,葡萄有些后怕的问,毕竟达鲁氏与仆固氏的地位相当,都是城中的"土皇帝",秦知归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早得罪了,就算今日不跑,他也没安什么好心。"
街上乱糟糟的,葡萄带着秦知归往偏僻的巷子里钻,可偏生今日运气不好,刚拐过院墙,便迎面撞见四个达鲁仁的护卫。
"小姐...小姐怎么办!"葡萄年岁尚小,此刻是真的慌了神,秦知归反手将她护到身后,小声叮嘱:"跑,找人救我。"自己却迎面走到那护卫面前拦住了去路道:"诸位既要交差,带我见你们少主便是。"
这厢又被秦知归耍弄的达鲁仁气得没了作乐的心思,回府还撞见阿爷正与仆固隽珩饮茶,更觉烦心,偏偏他刚跨进门槛,达鲁族长便嗅到了那满身酒气,重重撂下茶盏斥道:"还不到午时就醉成这样,像什么话?"
失了颜面的达鲁仁背手向侍从打了个暗号,这才敛了浪荡模样上前行礼:"阿爷莫恼,今日无事,这才上街喝了两杯。"
"哼!"达鲁族长闻言冷哼一声,瞪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斥道:"今日无事?我看你哪天有过正经事!"说着又忍不住拿他与仆固隽珩比较起来,拍着桌子道:"你与阿珩同岁,人家如今掌着七万银甲兵,你倒好,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惹是生非!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骂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盯着达鲁仁问:"对了,方才阿珩说他有个奴隶在你手里,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