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九郎垂了眼,看向也似个血人般的秦知归,忍痛喘息着道:"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不!不要!"雪雁死在了自己面前,难道要眼睁睁看九郎也折在这儿?秦知归双目通红,咬着牙连连摇头,她见那刀疤男坐在一旁,恍如看戏似的看着他们,便拖起残破的身躯,一寸寸向那男人爬去。
"求你,求你放过我们。"秦知归红着眼,强撑起上半身跪在男人脚边,他仍在转着弯刀玩,眼皮都不抬:"凭什么?"
"他们是...是大夫,到哪儿都能救命,季老...季神医的医术无人能及,留着...留着他们,往后你们要有个急症瘟疫——"她喘着气指向刑架:"他们都能帮上忙!"男人听秦知归这样一说,却突然笑得肩膀直颤,手上那柄弯刀一转,刃尖已抵住秦知归喉头。
"当心!"九郎生怕这人力道再重一些,刀尖就要插进秦知归喉中。
可男人却收了力道,他用刀尖缓缓挑起秦知归下巴,一双锐鹰眼瞧着她惨白的脸:“陈郡山洞里他们药死了我们的勇士,叫我如何敢不防备?”说罢,面色阴沉的示意行刑之人继续动作。
秦知归扑上去攥住他正发号施令的手臂:"我给你磕头了,求你,求你不要!"额头砸向地面砰砰作响,血水糊了满脸仍在大声恳求:"仆固首领因我而死,他的命我赔!要抽筋要扒皮都冲我来!"说罢便举起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臂:"挑我的!九郎的手不能废!"医者失了手,和剜心要命有什么两样!
"好。"女子浑身上下已被狼群撕咬得没了几块好肉,顶着一脸血迹,还敢要求自己挑断她的手筋,以为他不敢么?男人笑了,一只大掌猛的攥住了秦知归的手臂,那手臂在他掌中,细弱得稍一使力便可折断。
秦知归闭了眼,将头转到了一侧,男子毫不手软,将手中弯刀的刀尖慢慢的碾入了秦知归的手腕之中。这是故意要折磨于她,刀疤男缓慢转动着刀刃,将秦知归手腕上的皮肉被层层碾开,痛意如万蚁噬骨,唇肉已被咬烂,秦知归再忍受不住,痛苦的叫出了声来。
"求饶?"男人将刀尖朝伤口中重重按去,冷声问,秦知归麻木的看着他:"求你...放过他们,我...任你处置。"
男人闻言无趣的丢掉了手中的弯刀,一把掐住了秦知归的脖子,将人半拖到了自己面前,冷冷道:“那我便要看看你,到底能撑到何时。”说罢,像丢掉一块破布般将秦知归扔了出去。
"九郎,九郎..."待那人领着所有手下撤出地牢后,秦知归捡起地上的弯刀,强撑着支起身子去解木架上的绳索。九郎双足脚筋尽断,全靠秦知归用肩膀顶着重量,好不容易才将人挪到干草堆旁。她又慌忙去看季老神医,可他双目紧闭毫无反应,九郎无奈叹道:"他们一直给师傅灌着迷药。"
雪雁没了,九郎被人挑了脚筋,季神医这样的年龄还要遭罪,秦知归终是再撑不住,伏在季老神医身上大哭了起来,不过一夕之间,竟走到如此绝境。
"莫怕,他死不了。"九郎安抚般对秦知归道,秦知归抽噎着起了身,爬回九郎跟前,一双盈着泪的眼看向他:"那你呢...你的脚还能治好吗?"
九郎平躺在干草上,他不想再给秦知归刺激,故作轻松般笑道:"自是可以的,不过还需要你的帮助。"
秦知归闻言忙将面上的泪水拭去,抽噎着点头:"我都听你的。"九郎伸手在秦知归头上揉了揉:"那便先去将你自己的伤口处理一下吧。"说着,自袖中掏出一枚药瓶递给了秦知归,这是他方才一直捏在手中,唯一藏下来的伤药了,秦知归瞧见那药瓶摇了摇头,从自己裙摆上撕下两片布来,将那些药粉悉数倒了上去,小心翼翼将九郎脚腕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地牢里不见天日,不知此时外边是白天还是夜晚,秦知归被浑身的疼意裹噬无法入眠,九郎便也睁眼陪她,二人并排躺在草堆上,听着油灯噼啪作响。
"从前,我想走出盛京,瞧瞧这外边的天地。"秦知归凝视着屋顶,哽咽道:"如今却后悔了,若还在盛京,雪雁便不会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