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还未来得及反应,秦知归便觉得天旋地转,披在肩头的大氅在强行拖拽中被草木勾落,刺骨的寒气混着恐惧让她本能地胡乱蹬踹了起来,可拽着她的手掌像铁箍般纹丝不动,突然把她麻袋似的甩上肩头,往山中疾奔。
秦知归胃中被颠得翻江倒海,酸水直往上涌,她强行忍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瞥见前方岩壁裂开道口子,里面映出些火光来。扛着她的人猛地把秦知归扔在了地上,接过同伙抛来的麻绳,反剪着那双细腕捆了三道死结,推搡着押进了洞穴深处。
秦知归这才借着火光看清,这个扛着自己翻了大半座山的男人生得高鼻深目,竟是一副胡人长相,秦知归不觉诧异,关外明明隔着千里之遥,怎会冒出这么多异族人来?待进入山洞深处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里便竟还捆着几十号老幼,瑟缩着挤成了三排,那胡人铁钳般的大掌搡得秦知归一个趔趄,弯刀拍着她脖颈用蹩脚的官话挤出警告道:"你、别耍滑,蹲、蹲好!不然弯刀、割断你的脖子!"
秦知归被他一推,洞底青苔又湿又滑,踉跄着就朝墙角栽了过去。那处捆着一个青年,秦知归重重的撞到了他身上,被撞的青年双手也捆在背后,秦知归半张脸压在他肩胛骨上,挣了半天也没能借上力直起身。
秦知归正挪动身子,胸前那团温热软肉蹭过青年脊背,他突然惊奇的转过头来打量了秦知归一眼。
"我不是有意的。"秦知归有些窘迫的解释道,青年闻言倒也没有厌烦之意,只低声说了句:“无妨。”便又将头转了回去,
这动静惊醒了挨着青年打盹的白须老汉,他眼皮撑开条缝,歪着嘴冲他们咂摸两下,浑浊眼珠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来回瞧,秦知归慌忙用肩膀顶住洞壁,蹭着青苔艰难的直起腰。
"你过来。"青年突然出声唤她,秦知归瞄了眼巡逻的胡人,臊着脸挪过去蹲在他身前:"方才真是对不住。"青年忽然偏头凑近,鼻息扑在秦知归耳垂上,她骇得往后仰去,脚底青苔打滑,"咚"地一声跌坐在地上,老汉喉咙里滚着闷笑,山羊须直颤。看守的胡人大汉闻声拎着弯刀走来,刀背拍在石壁的呵斥道:"找死?老实点!"秦知归见状赶紧蹲回了墙角。
青年突然又贴了过来,鼻尖几乎蹭到秦知归耳廓道:"你是小娘子扮的?"
秦知归瞳孔骤缩,膝弯一软差点又仰倒,粗布男装裹得严实,难道方才贴着后背时被识破了?只听见青年接着道:"你现在被泥浆糊了脸,他们暂时分不出性别。"他下颌朝胡人方向抬了抬"要是被瞧破......你可就惨了。"
后半句青年顿了一下,秦知归当然明白,胡骑掳了姑娘要扔进羊圈,抓了汉子就当牲口使唤,自是生不如死,她咬着牙点头,青年倒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倒叫她憋不住反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见这个没?"青年忽然侧身,反绑的手腕在麻绳里转了半圈:"你要是能磨断绳结......"肩膀撞了撞她"我就能把你们都弄出去。"
"真的?"秦知归见看守的胡人正抱着酒囊吹牛,于是屏住呼吸,用肩膀顶着岩壁一寸寸挪向青年背后。
而此时扎营的林中,顾成渊攥着那件自己在客栈中留下大氅,本就肃杀的面旁在篝火的映照下无端生出了嗜血之意“殿下,这是...”白墨瞧着此物甚为眼熟,直到顾成渊冷冷抬眸,白墨瞳眸一缩,左膝重重磕进雪地:"属下僭越。"
"人丢了几个时辰?"
"约莫一个时辰。"一旁的南逸尘道:"林子搜了三遍,逮着些流民抢粮,但都是饿红眼的,不会劫人。"
顾成渊甩开大氅转身,身后十二幽冥卫像被风吹散的鸦群,眨眼间便散入林间,只听他冷声道:"遇胡人,杀。"南逸尘闻言突然横臂拦在马前,瞧着顾成渊道:"胡人?此处怎会有胡人?"顾成渊没有要与他解释的意思,只纵身上马道:“让开。”
话音未落,已不见顾成渊的身影,南逸尘却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