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一片哑然,被姜雪松这句话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谁不知道先帝最宠爱的就是这位太子,在太子病逝后甚至不允许其他人提起。
她竟然敢大放厥词,称先太子死于裴鸣之手,难道是被逼急了胡乱攀咬?
许念回身,轻叹一口气,看向姜雪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悲伤,她这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李乐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站起身来,眼睛瞪圆了看向她,怒声道:“放肆!竟敢对怀康皇帝不敬。”
“陛下,微臣是否妄言,一查便知。”姜雪松跪着往前挪了一步,面容肃穆。
“微臣查案时意外得知,当年怀康皇帝的死因有疑,故一直在暗中调查,不知是不是被有心人发现,”姜雪松说到这的时候故意看了一眼裴鸣,“微臣调查时几次三番遭到阻挠,在荆州时更是被人暗中刺杀,此事麻河县令可以作证。”
赵释藩心中咯噔一声,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姜雪松拉过来垫背,他眼珠子一转,狠了狠心道:“陛下,微臣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
眼下这种情况他反水,只会被收拾得更惨,还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姜雪松也不管他承不承认,只一味地把证据高举过头顶,叫人想忽视都难,群臣窃窃私语起来,今日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这件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件事就又砸过来。
李书德摩挲着手指,眼睛半眯,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殿上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李乐安觉着自己呼吸不畅,脑子里闪过童年与父亲相处时的画面,眼睛有片刻的失神,难道父亲是被外祖害死的?
“陛下,当年之事疑点重重,想来太后也知晓一二。”姜雪松继续给他施压,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李乐安跌坐在龙椅上,面上一片死灰之色,眉眼阴郁,听到姜雪松又提到太后的名字,怒吼一声:“够了。”
他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眼眶微红,紧咬着牙关不想在群臣面前失态,倘若父亲不死,自己是不是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殿上众人心里各怀心思,唯独裴鸣坐在那一言不发,他深吸一口气,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眼睛眯了眯,似乎在回想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
李乐安喘着粗气,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许念,后者立刻走到大殿中:“陛下,不如先将相关人员关押,细细盘查。”
“对,关起来,”李乐安嘴里呢喃着,指向大殿里跪着的那一群人,“都关起来,姜雪松重点看护。”
一队禁军得到命令后立马冲了进来,一个个地把人往外拖,姜雪松倒是先起身一步,把手里的奏折递给太监,然后转身跟着禁军走出去,倒是有几分事了拂衣去的洒脱。
孟获站在裴鸣身边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李乐安目光转过来,语气冰冷道:“顺国公身体不适,把人带回国公府。”这是把人变相圈禁起来。
姜雪松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诏狱,身后的禁军到也还算客气,推开木门,等她自己走进去。
霉斑与血垢在墙面上层层堆积,混着腐臭味直冲鼻腔,姜雪松下意识地捂住鼻子,身后的禁军一边锁着牢门,一边笑道:“这才哪到哪啊,大人进了这诏狱想出去就难喽。”
姜雪松没理会他的嘲讽,借着从小窗子里透进来的天光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不能单用糟糕来形容。
她扯了一团稻草垫在地上,先坐下来,捋顺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裴鸣铁了心要给自己治罪,通过自己把桓王拉下水,治他一个谋逆之罪,今日过后,荆州恐怕就要叛乱了。
一声咒骂打断她的思路,隔壁牢房里传来吵闹声,姜雪松侧身仔细倾听那边的动静,是赵释藩和守卫发生了争执。
守卫啐了赵释藩一口,一脚把人踢到旁边,关上门后又恐吓了一番才离开。
赵释藩躺在地上哀嚎几声,从他牢房对面传来男声:“别嚎了,人都走了。”
赵释藩闻言立刻住嘴,往牢门处挪了几步,勉强把人看清楚,是刚才在殿上指认姜雪松的翁文。他脑袋费力地转了转,回想一下名字,开口拉近距离道:“翁文?你也是那位安排的?”
翁文整个人瘫在地上,闻言只是懒懒地出声:“嗯,你还是少说话吧,在这种地方小心隔墙有耳。”
赵释藩闻言立刻捂住嘴巴,有些惊慌地往过道瞧了瞧,见没什么人才敢继续说话,只是声音小了许多:“翁兄,你可知道咱们这事能成不能成?那位能保住我们吗?”
他心里有些忐忑,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贪图富贵,再傻也该看出来了,姜雪松只是个引子,这是冲着桓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