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什么?你不会嫉妒我升职了才这么说的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秋水学会了用玩笑掩饰谎言,或许是在浦原身边耳濡目染的结果。
“哈?嫉妒?”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我可是在担心你啊!”
“担心?真是可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秋水终于转过身,面对着浦原,脸上挂着一抹勉强的笑容,“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他的每一次询问,都是出于真挚的关心。
而她,却只能一次次地用谎言回应。
她害怕一旦开口,就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茶的话,下次吧。”她轻声说道,移开了视线。
夏日祭那晚,秋水照常执行任务收集着证据。
她将信笺凑近烛火,特制墨水遇热显影,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交易细节。
纲弥代的姓氏扎进眼眶,她才知道这份名单所牵扯的利害关系远超自己的想象。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袭击突如其来。
那群人用的武器,是毒。
是十五年前浦原遇袭时遭遇的同一种毒素。
十五年过去了,这背后的组织始终未被揭露,四十六室议场也抹不去墨迹间游走的贵族纹章。
当秋水再度睁眼时,已经是两周后了。
记忆如碎片般闪回:虚化的面具,染血的信件,还有八番队门前那盏摇摇欲坠的灯笼。
她记得自己将信件塞进怀中,用尽最后的力气敲响了京乐茶室的门。
“醒了?”
京乐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慵懒,他递来一纸任命书,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纸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十三番队副队长?”她试图撑起身子,却发现全身的骨头仿佛被碾碎了一般疼痛,“为什么?”
“四十六室要堵住你的嘴。”
“是四十六室要堵住我的嘴,还是纲弥代家?”
“……”
阳光突然被乌云遮蔽,京乐斗笠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这是我能保住你的唯一方法。”
“如果拒绝的话,”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那就只能让你‘意外身亡’。”
秋水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任命书。
人们在权力面前低头,在利益面前撕下面具。
他们在阴影中交易,用谎言编织真相,用鲜血浇灌和平。
而她,只能接受,或者死。
十三番队的办公室,卷宗堆积如山。
浮竹队长的健康状况一直欠佳,导致大部分文书工作全部落在了副队的肩上。
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线条,秋水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她习惯了在暗处夺人性命的利落,却对这份需要耐心的文书工作感到无所适从。
午后的队舍走廊,秋水抱着文书疾步前行,经过拐角时突然被拽进墙角暗处。
浦原手里捧着新研发的小玩意儿,迫不及待地展示给她看。
他的到来总是出人意料,无人知晓他是如何潜入的。
秋水的目光则总是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十三番队的副官肩章扫过积灰的卷宗,银链在颈间轻晃。
浦原倚靠在书架旁,指尖掠过《违禁实验记录》的书脊。
“冒着被流放的风险也要翻阅禁书吗?”秋水将档案砸在他额角,“你真是疯子。”
浦原揉了揉额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这是在关心我吗?副大队长大人~”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像夜一的尾巴扫过耳畔。
“竟说废话。”秋水故意踢了踢堆积如山的档案,“要看完这些禁书,你得再潜入个五十年。”
他的轻笑在档案室回荡:“那就再用你副队长的权限,陪我五十年吧。”
“别开玩笑了,我可不会每次都替你收拾烂摊子。”秋水皱了皱眉,“而且,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潜进来吧?”
“这叫合理运用资源,”他耸了耸肩,“这还是你说的。”
“哼,狡辩。”秋水抓起书隔在两人之间。
浦原轻笑一声,不再逗弄她,转而认真地翻阅起手中的书。
禁书库的烛火在铜制灯罩中摇曳,将他的金发染成琥珀色。
秋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偷偷地看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项链。
她想着,或许这样陪着他,直到时间的尽头,也未尝不可。
夏日的风掠过树梢,带走了最后一声蝉鸣,也带走了这个夏天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