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的飞刀划出弧光,血珠尚未坠地,丝线已穿透第二个浪人的太阳穴。
这是浦原刚塞给她的“改良暗器”,轻巧而致命。
灵压割裂空气的尖啸惊起栖鸟,浦原冲进屋内看到秋水正蹲在血泊中翻找证物。
他望着满地残肢,忽然明白为何京乐要将这头野兽锁进瀞灵庭。
并非所有死神都能适应暗杀的任务,他们或许能够对虚挥下手中的刀刃,但面对同样身为人的对手时,却难以挥刀。
而秋水好像不会对此类情感有所顾虑。
“宫叶,你的任务不是暗杀吗?”
月光透过屋顶破洞,将秋水沾满血渍的侧脸切割成光暗两面。
“都死了就不算暴露。”她将染血的文书塞进衣襟,“你这种把戏...简直恶趣味。”
“嘛,你不觉得这样,比起单调无味的直接暗杀,要来得更加刺激吗?”浦原用扇骨轻敲掌心,“而且...你演戏时的模样,相当有趣。”
下一秒,浦原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揉了揉脸颊,低笑出声:“好吧,下次我换个剧本,总行了吧?”
秋水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面罩,确保它完美地贴合在脸上。
之后的暗杀化作荒诞的戏剧。
秋水扮演伤患时,浦原的掌心贴在她的腰间,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茶香,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本该专注于任务,却忍不住贪恋这片刻的亲近——哪怕明知这只是演戏。
浦原适时地“绊倒”,将她推向目标怀中。
在肢体交错的瞬间,秋水的指甲如刀锋般划过,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痕。
三秒后,男人轰然倒地,瞳孔扩散,甚至来不及露出惊愕的表情。
“完美~”浦原扶起她时,指尖在她掌心轻挠了一下,像在给予奖励。
秋水甩开他的手,低声骂道:“疯子。”
但她无法否认,有浦原参与的暗杀,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他总能在不经意间找到最恰当的时机,给予自己必要的帮助。
无论是递上一把特制的飞刀,或“偶然”撞翻路过的巡逻队员。
最令秋水意外的是,浦原似乎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极限。
那次在流魂街的巷战中,当她因虚化过度而视线模糊时,是他突然出现,将镇静剂注入她的颈侧。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他在耳边轻笑:“睡吧,善后交给我。”
醒来时,她躺在实验室的床铺上,身上盖着浦原的白大褂。任务报告已经写好,连指甲缝里的血渍都被清理干净。
秋水望着正在调试仪器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浦原回头时,正对上她复杂的目光。
“怎么?终于爱上我了?”他故意用轻浮的语气问道,手中的试管却捏得很紧。
“做梦。”秋水抓起桌上的苹果砸过去,“只是觉得……”
苹果被他稳稳接住。
“觉得什么?”
她别过脸,声音几不可闻:“……觉得你有点可靠。”
浦原低头轻笑,遮住了骤然亮起的眼神。
他啃了口苹果,甜味在舌尖蔓延。
风雪渐息时,秋水望着流魂街的方向出神,那些被篡改过的任务报告正躺在京乐案头。
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何时会结束,是对生命的漠视感到厌倦?还是对他们感到同情?
不……自己所谓的“同情”,不过是在恐惧——恐惧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权力游戏中的弃子,恐惧那些鲜血终将反噬自身。
她没有资格去怜悯任何人,包括自己。
她只能默默期望自己某天能摆脱这种被操纵的命运。
现在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默默接受,默默执行。
樱花盛开的那晚,研究室的门被猛地踢开。
秋水摘下那沾满血迹的面罩,望向调试仪器的背影:“我做的这些事,真的有意义吗?”
浦原手中的镊子微微停顿。
她刚刚杀了下级贵族的情妇和他们的私生子,她觉得自己做这些事如此可笑,如此荒唐。
她知道瀞灵庭的本质远非她所想象的那样光明正大,但也没有想到如此恶劣。
所谓的公平公正不过是高层贵族们编织的谎言。
“贵族们需要暗处的清道夫。”浦原转身时白大褂擦过实验台,“就像京乐需要你。”
秋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感到疼痛:“那你需要什么?”
监测器疯狂报警,浦原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拂开她额前黏连的发丝。
这个动作让监测器突然安静下来,屏幕上秋水的灵压波形诡异地归于平稳。
“需要你……活着。”
浦原只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没那么难熬了。
对于游走在黑暗中的野兽而言,这点微弱的温暖,或许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