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停下笔,侧身盯着那个靠在桌子上,手臂支撑着脑袋,手扶在脸颊上,即便是脸颊的肉被手挤了挤,也不难看出面前这个男生身上的桀骜英气。
裴之惜听到黎明的话,嘟着嘴,皱着眉,朝黎明撒娇。
黎明也靠着桌子,学着裴之惜用手扶头,“嫌弃啊,那你能不能回自己的座位了呢?”
裴之惜嘴唇微勾,大胆道,“女朋友都发话了,我怎么敢不从呢。”
看裴之惜嘴上这么说,身子却不动,黎明便不理他,又转过去,“敬酒不吃吃罚酒。”
裴之惜听见了话,黎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随后裴之惜便起身,手放在黎明的头上,揉了一把,头发本就没扎得很紧,这样一摸更松松垮垮,裴之惜收了手,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可是眼睛还时不时瞥向黎明,坐到座位上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黎明。
……
“黎明,想什么呢?到地方了。”
宁君义侧头看着朝窗外发呆的黎明。
黎明回过神,窗外还在下雨,雾蒙蒙的细雨洗刷着这个污秽的世界。
“嗯。”
黎明回过头对着宁君义一笑,眼睛里亮晶晶的,但眉头微皱,“下雨了怎么办?”
“有伞的,走吧。”
宁君义拉开车门,小步跑到后备箱,拿了把伞,又绕到黎明的车门前,帮黎明拉开车门,为黎明撑伞。
“都湿了。”
黎明盯着宁君义已经被淅淅沥沥淋湿的衣服,扯了扯宁君义的衣角,似是责怪地嗔怪。
宁君义拉下那只扯着他衣角的手,用手理了理黎明的头发,之后握住黎明的手,紧紧牵牢。
“没事。带你吃好吃的。”
黎明的手是冷的,宁君义覆上,一下子感受到温热,冷热交替,让黎明感觉舒服极了,只是不知道宁君义怎么想,这么冷的手贴上也会一颤吧。
黎明又想,然后微微缩了缩手,可宁君义只是低低瞧了一眼黎明,随即放手又重新握紧,“别动,给你暖暖。”
宁君义又抬起头,面向前方,“车里开着暖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手这么冷。”
宁君义说得稀松平常,可让黎明一怔,她心里藏着事,还无法从刚才的回忆里挣脱。
黎明偷偷瞥着宁君义,发现雨伞都向自己靠,宁君义的一边肩已经湿透了,黎明不说话,只是低眸想着一些事。
“到了。”
整点烧烤。
黎明站在店门前,眼睛眨了又眨,转头看向宁君义。
宁君义似乎知道黎明的想法,解释道,“名字就叫整点。老板有点强迫症吧,只在整点开店门,在整点关店门,今天运气好,还没关门。”
黎明拉着宁君义往店里走,她还记着宁君义一肩被淋湿,宁君义一边走一边说,还看着黎明拉着他的背影。
雨在踏入门的一瞬间变大,如同震天响的雷,却又不曾有雷降落,烧烤店招牌的灯不和别家一样亮,像雨一样朦胧,年久失修般闪着几个灯泡,细看有几个灯还是不亮的。店内倒是焕然一新,干净透亮的桌子,五彩叠放的塑料椅,还吱呀响着搬动的声音,烧烤的烟还微微从厨房里飘出,香味扑面而来,人不是很多,但看起来每一位都和老板熟热。
“点叔,点姨怎么不在?”
“呦,君义来了。店没什么人,你阿姨回家了。”
宁君义热络地打着招呼,看起来和烧烤店老板是熟人。
黎明进了店门就和宁君义换了位置,变成宁君义拉着她往里面找座位。
宁君义把黎明安置好,又问黎明想吃点什么。
黎明思考起来,说了一堆。
宁君义转身又跟店老板复述一遍。
黎明听见自己的菜却没听到宁君义想吃的,“你怎么不点?”
“有点多,怕浪费。”
黎明心里疑惑,但脸上不显,只是迟疑地点头。
烧烤上来后,黎明才发现自己点了多少,可是自己说得时候没感觉有这么多的。
“这么多?”
“嗯。还有。”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家烧烤店量这么足啊。”
“嗤”得一声笑从宁君义嘴里传出。
“怕什么,你想吃,那就吃一遍。”
“可是,这不,浪费了,吗?”
黎明看着一桌子烧烤,一字一句顿着说,感觉有点难以启齿。
“还有我呢。”宁君义安抚道。
黎明咬了咬唇,默不作声。
宁君义现在差不多摸清黎明的动作了,黎明总喜欢纠结在一件事上,就像此刻,黎明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但宁君义还是哄着。
“放心,我晚上谈事情,没怎么吃,能吃下的。吃不下也不会叫你出来吃宵夜了。”
黎明“嗯”了一声,开始吃起来。
冬天的烧烤和夏天的烧烤有不同的风味,冬日的烧烤少了夏日的爽辣,却多了一份温热,暖着人。
烤香蕉外裹着一层糖浆,本是淡黄的色彩却因糖浆的浇淋而泛着光亮。
“咦,这是糖浆啊。”
“嗯,点叔自己家的独特秘方,尝尝。”
一口下去,糖浆并没有像平常的白糖一样化在口中,而是混着香蕉的清甜一起进入口中,像是糖葫芦却又不像,焦嫩的香蕉酥酥脆脆,混着糖浆更是香甜可口,干脆入口,甜腻融合在嘴中,别有一番风味。
“好吃!”
黎明之前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扫而光,相反更想对面前的烧烤一扫而光。
宁君义笑着看黎明吃,自己手上也拿着一串骨肉相连,“要不要喝点什么?”
黎明眼珠一转,狡黠地一笑,“烧烤是不是应该配啤酒呢?宁总。”
宁君义笑意盈盈地朝着面前的人,“开车了,换一个。”
黎明嘴角一边向上斜,似作思考,“那就雪碧吧。”
宁君义起身在柜台上拿了两瓶罐装雪碧,稳稳当当放在桌上,“黎小姐,请享用。”
“宁总真是折煞我了。”
黎明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趣就想这样刺着说。
宁君义也是宠着,面上无奈,嘴里上却不饶人,“怎么是呢,服务黎小姐是宁某的荣幸。”
黎明嘴里还吃着,吐字不清不楚,脸上也吃成了花猫样,“宁总这么听话的?”
宁君义抽了张纸,向黎明伸去,黎明见纸巾递过来却没明白宁君义的意思,她还停在刚才的对峙中。
宁君义见对面的人不动,刚坐下去的身子又起来,朝着黎明脸上擦,轻柔着,像是在呵护着什么。
黎明脸颊一红,胡乱地抢过纸巾,在嘴角擦。
“黎明,我不是宁总。”
宁君义突兀的话语让低着头的黎明一瞬抬起。
“我也是一点一点做出来的,什么宁总,什么老板,都是假的。别把我神化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