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少女离开后不久,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这附近。
即便是在雨中,五条悟也保持着特有的干爽。他早就解决了那个让灰原七海和十六夜都手足无措的咒灵,一级对大部分咒术师都是难以解决的棘手存在,在他这里却是几分钟都不需要就能够轻松祓除的对象。现在也只是因为看到了那极其好认的浅薄的咒力残秽,便过来看一看。
殊不知他正打算直接离开的时候脚下却提到了一块硬物,皮鞋尖像是戳到了金属一样发出了 ‘咯’ 的一声。
只是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金属?
悟摘下墨镜,在黑暗中依然敏锐的六眼辨识出物件的形状——这是一个手机。
“...” 心里有了些猜测,五条悟把手机从泥土里挖出来,过程中甩落上面的尘土。弄干净后露出来的是熟悉的样式;可惜因为遭受了撞击、又被埋在土下一段时间,它就像七海口中的少女一样几乎粉身碎骨,已经完全不能用了;屏幕一闪一闪的、偶尔还夹带彰示着显示错误的杂光。
这是十六夜的手机。
把它随手塞进口袋里,五条悟又看了看四周。片刻后他向西北的方向走了几步,脚下微微碾了碾。
少年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
“难怪你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 季静撇撇嘴,对于明明自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两个同学面前却根本没有人被吓到这件事感到有些挫败。
“硝子要是知道你骗了她一定会打死你。” 五条悟幸灾乐祸地说着,但他脸上的微笑很是短暂。很快,少年又恢复了冷肃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肯定有人要你死?”
“嗯...也不是说要我死。应该说是要我 ’退出这盘棋‘才更准确吧?” 又是棋局的比喻。
“以那个人对我们的掌握程度来看,‘他’ 很有可能知道我正在试图挖掘 ‘他’ 的计划、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不想要多余的变数。无论我在那次任务中死没死,‘他’ 的最终目的都是要把我赶出咒术高专,仅此而已。”
“当然,我死了肯定是最好的结果,一劳永逸;而且这还可以对夏油君施加更大的心理压力。”
“你有想过,若是今天我不在、夏油君杀了人,会发生什么吗?”
“先不说高专和总监会的反应...夏油君不似你,五条。你或许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剔除几条并不高尚、甚至是低劣的生命,但这个选择对一直都奉行着 ‘帮助’ 和 ‘守护’ 的夏油君来说,就等于踏入了不可回头的领域了。”
自己杀了人这件事,会生生地啃噬掉他,而他自己甚至都不会发现。
“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十六夜安静却笃定地说。
五条悟此时只觉得怒气就如海浪一样一遍遍地冲刷着自己得头脑,且有愈来愈猛烈的兆头;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像是被点燃的汽油,在有限的空间里翻涌沸腾着,让人头晕脑胀,恶心得慌。面上还保持着冷淡的表情,但他紧抿的嘴唇和摘下墨镜后冰冷的双瞳都彰示了自己不平静的心情。
那群...无可救药的烂肉!!
“五条,你不可能没发现夏油君最近的状态。”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我之前还一直让硝子去找他谈谈...但看来还是不太行。
“他是真的很糟糕,已经悬吊在悬崖边上了——甚至拉住他的都不是绳索,勉勉强强只算一根蜘蛛丝而已。”
水喝完了。季静起身走去客厅又倒了一杯水,回到房间里继续小口喝着。
我和硝子都在试图把他往上拉了,你呢?
少女的眼神这么询问着。
五条悟转头看着床上不知从何开始消瘦了许多、如今即便不省人事也紧皱着双眉的挚友,抹了把脸。再开口时声音暗哑, “...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高专那边都以为她死了,总监会还有人虎视眈眈。
“哦,我要回去上大学。” 季静简单地回答, “你给我搞到一张机票就可以了。”
…就这样?
对方的眼神似乎是这么说着,狐疑地望了过来。
她耸耸肩,避开了对面探究的视线,转头望向窗外。如今已然入夜,初秋的晚风徐徐吹过山林里,摇摇欲坠的树叶窸窸窣窣,偶尔夹杂着几声野兽低低的鸣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当然不止了...
就算不提当初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坑进咒术界、严重打扰了自己的备考这笔帐,一共两次因为误报咒灵等级而陷入险境也足够让季静恨的牙痒痒了。
莫名其妙被人针对,她能不委屈吗?但委屈有什么用,季静只好把一切憋屈都化为滔天怒火。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报复心,毕竟她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说是睚眦必报都不为过。总监会犯了她这么多底线,要不是高考,自己早就想给他们使绊子了。
但现在果然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哦对,是还有一件事。” 少女淡淡开口。
“记得给我开一个医院诊断书。如果我没错的话,今天是九月三号——
——我已经缺席整整三天课了。” 平淡的语气下是满满的怨气。
五条悟看着对面突然变得咬牙切齿的女孩,愣了一下。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