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被定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了。他两片肥硕的嘴唇,微微地哆嗦起来,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颜书笑盈盈地凑到张辰的面前。
张辰盯着眼前的女孩,哆嗦得更厉害了。双腿之间涌出一股暖流,濡湿了布料。一滩浑浊的液体缓缓淌到地上,发出一股骚味。
他竟是被眼前巧笑嫣然的少女,吓得失禁了。
颜书语气嫌恶地“咦”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但张辰清楚地看见,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竟是半分笑意也没有,仿佛结了一层薄冰。
“不说话呀?那便是两只手都有了。”
颜书勾勾手指,张辰的两只手臂自肩膀处齐刷刷地被削了下来。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像是轻轻地切开了一块豆腐。
血液凝滞片刻,下一秒,如柱般涌了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是瞬息之间。
张辰的胖脸被溅上鲜红,直到温热的血触到皮肤,张辰才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嚎啕声如同按不住的年猪。
“吵死了。”颜书一挥手,那张辰的上下嘴唇便被封住了,喉咙深处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周围的人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全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颜书,以及像个桶一样杵在地上的张辰。殷红的血液同地上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整个庭院里充满了一股铁锈味和骚味混合的味道。
颜书举起手,本欲直接把他解决了。谁知那张夫人悠悠转醒,又看见了自己的儿子被削得像个桶一样的场景,吓得惊叫一声。
她连滚带爬地冲到颜书旁边,几近祈求地拽了她的裤脚:“秋亭,秋亭啊,求求你了,放过我儿吧......放过他吧......”
颜书看着拽着她衣料的张夫人,一愣。怔了半晌,还是收了运转到掌心的魂力,俯身将张夫人扶了起来。
颜书叹了口气,看了看泪如雨下的张夫人,抬起袖子轻轻沾了沾她脸颊流淌的泪水。
不知为何,看着她,颜书眼眶忽然泛起一阵酸涩,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她奇怪地摸了摸面颊上的眼泪,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
而后转念一想,应该是这具身体上依旧有原主尚存的一丝情感和记忆,见到张夫人流泪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生理反应罢了。
罢了。颜书摇了摇头,想必即便是兰秋亭本人在这,也不愿颜书继续动手了。
这兰秋亭,当真是个顶顶善良的好姑娘。
颜书抬手,对准张辰轻轻点了一下。那张夫人见颜书动手,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挡到了颜书前面,崩溃道:“秋亭,你要杀便杀我吧……”
不过张夫人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转头一看,自己儿子伤口的血不再喷涌而出——
颜书竟是抬手封住了张辰的经脉,不然,张辰早晚也会因血流过多而死。
颜书抬眼,看见张夫人错愕的神情,颔首道:“暂时死不了,快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话毕,颜书转身便走。葛玉台见状,连忙跟上她。
末了,颜书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了,想了想,又收了回来。
她转身对瘫坐在庭院的张夫人道:“我不杀他们,完全只是因为你尚存一丝善念。夫人,秋亭很感谢你这些年的好。”
说罢,她便抬腿跨出张府,再没回头。
……
“秋亭,你等等我,你要去哪啊?”葛玉台忙不迭跟上颜书的脚步,问道。
颜书答非所问:“你没习过武吧。”
葛玉台老实道:“不曾。”
颜书:“那你怎么给你的秋亭报仇?那张家老爷,可是玄黄境。”
葛玉台:“不知道。但是我恨得不行,只想将他们都杀了。”
颜书叹气:“你真是对她用情至深啊。”
葛玉台执着纠正道:“是对你!秋亭,我此生非你不可。虽然不知何故你不肯与我相认,还偏说自己不是秋亭。你说的些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我会一直等你的,等到你记起我的那天。秋亭,我对你的感情苍天可鉴、日月可明,我会永远伴在你身边的!”
颜书:......
她真想看看这人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她刚才在张府那番动作,摆明了她绝不是兰秋亭。但这小子比驴还倔,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颜书只得作罢,放弃纠正他的念头,由着他去了。
颜书本想偷偷把这烦人的小子给甩掉,但这兰姑娘被张家迫害成这样,身无分文。葛玉台倒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背上了路,还带了他行医多年来的积蓄。
颜书只得作罢,要是丢了这小子,自己今晚估计就得露宿街头了,连客栈都住不起。
两人在镇上随意找了家客栈歇脚。夜色已晚,要了两间房便各自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