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是被一阵犬吠声吵醒的。
葛玉台的声音伴着叩门声传来:“秋亭,你醒了吗?”
“我给你带了早饭......诶诶诶,你这小东西咬我作甚?”
颜书刚醒,头晕脑胀。她梦见了许多前世的事情。
在梦境里,她被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指控,梦境缠了她一宿。不知是否是魂火尚未完全稳固的原因,她醒来的时候冷汗涔涔,头痛欲裂。
“进来吧。”颜书定了定心神,对门外的葛玉台道。
葛玉台端了一碗白粥和两个包子进来。脚跟跟进来一大团雪白的棉球。待到那团雪白晃至跟前,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珠便露了出来。
那是只白色的小犬。
见了颜书,那小犬立马停止了吠叫。它甩着尾巴,直直地冲颜书来了。小犬两只雪白的爪子热情地搭到颜书腿上,尾巴摇得团团装,几乎是摇出了一朵花。它看着颜书,咧开嘴,竟是像笑起来了一样。
颜书乐了,刚才被梦境激起的烦躁感被这毛茸茸的小东西给压了下去。她一下子喜欢上了这对着她装乖卖萌的小犬,乐得直接架着小犬的前肢将它举了起来,轻柔地放进怀里,给它顺起了毛。
葛玉台奇怪道:“这小犬从我买包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跟了一路。我以为它饿了,递了包子到它跟前,它也不吃。龇牙咧嘴地一直跟我凶,甩也甩不开。也不知为何,见着你之后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乖。”
葛玉台试探性地伸手,想要摸那毛茸茸的棉球。哪想到他手刚伸出去,那小犬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对他龇牙咧嘴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葛玉台被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不满地咕哝道:“不给摸就不给摸嘛,凶什么!”
颜书被逗得笑起来:“你怎么同一只小犬置气,幼不幼稚啊。这说明我天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招小动物喜欢,懂吗?定是你常年混在药铺,身上的药味熏着它了,犬类的鼻子是最灵敏的,对不对呀小东西。”说罢,她又伸手揉了揉那小犬的脑袋。
小犬被她摸得眯起了眼睛,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还不忘“汪”一声,对她刚才的话以示赞同。
葛玉台牵起袖子来闻,默默道:“我觉得我身上没有药味啊......”
再一抬眼,只见那一人一犬在地上玩起了游戏,那小犬翻身露出肚皮,任由颜书蹂躏。
葛玉台:......
葛玉台:“好吧。”
与那小犬玩闹一番,颜书顺起筷子吃起了早饭,边吃边在脑内思索着正事。
昨晚做的那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过不知为何,她的记忆非常模糊,她记不清究竟原因为何,只记得那些模糊的面容发着声音,义愤填膺,骂着她“死不足惜”、“罪不容诛”、“恶贯满盈”之类的话。那些人恨不得扑上来活撕了她。
一个威严的声音质问她:“弑师!其罪当诛。颜书,你认罪吗?”
但闻其声,不见其人。颜书跪坐于长殿,俯身叩首:“我认。”
忽然,异象陡生,天雷如长虹贯日,降灾人间。
她颜书,究竟是为何被指认弑师?!
颜书本想从回忆里找出更多线索。无奈有关她身死前的所有记忆都残缺不全、模糊不清。颜书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既然要查,首要的便是一个身份。一个能混进引灯门的身份。
*
天下万物有灵智者,分妖、人、灵三类。
妖者由兽类开心智而化,魂力低微,愚昧无知。乱天地,祸人世;人者乃世间十之八九,以众为凡;灵者乃万物自然孕育而生,川河湖海,名山大岳,集天下至灵至善之物。
是以妖为卑,灵为尊。
生有神智者,燃魂火。
身虽死,火不灭。
引灯门便是世间专门收殓魂火的机构,由魏长青一手创立,已存在万年有余,无从考究其历史。
引灯门的使命,便是世代守护那天地神树——苍魂树。
生者死后,他们的魂火会变为黑色。引灯门以特殊的灯匣收殓魂火,称“魂灯”。收殓后,引灯门将魂灯送至苍魂树前。亿万魂灯高悬枝头,那苍魂树便吸收魂灯的魂力,将其转化为养料源源不断地通过根系运输至世间每一个角落,以维持天地万物正常运转。
世间生死,得以形成闭环。
引灯门下分四司命,以东西南北划分。东境乃要塞之地,是以为主司。其余三境皆称副司。司命下设多名城主,引灯门的管理制度分明,井然有序。
前世,颜书便是引灯门下的东境主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死后却落得个声名狼藉的地步。
引灯门中枢坐落于东境京城。此乃天地间最繁华处,亦是苍魂树主木所在处。引灯门与苍魂树隐于市井,仅有持引灯门玉牌的门人方能找到入口。
*
“引灯门?不清楚不清楚。”卖瓜大娘摆摆手:“姑娘,我看你一头汗,大娘我送你块西瓜尝尝?可甜咧,我请你的,不要钱!”
问着问着,颜书手上莫名被塞了块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