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员工休息室,器械室,和一间档案室。
档案室?
他对这倒是有些兴趣,蹲下去研究门锁。
这锁很难撬,他研究了半天才打开。期间幸福之家里一直没有动静,只是门上贴着的玫瑰画还在流着蜡笔眼泪。门开之后,陈年油墨的味道扑面而来。
手电晃过去,才看清屋子里立着几排档案架,符合幸福科建筑风格,都是铁质。出乎意料的是,上面的档案非常多,几乎塞满了——幸福之家哪来这么多病人?
他想起来艾尔维斯说的那些含义奇怪的话,走进去从门边第一个架子上取出一份车线装帧的资料,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黑白的打印照片中面无表情。
“3076年10月5日死于自发性高空坠落,事发地点为幸福之家精神卫生中心。处理意见:回收至安眠中心,加装护栏网。”
3076年?这个世界现在都3576年了,这是一份五百年前的档案。而且,那个时候这里叫幸福之家精神卫生中心——也就是一家精神病院?
现在竟然被改造进了学校里,这个区域几所学校不合格的学生都要送到这里来。想想觉得有几分荒唐。
他把这份资料放回去,走到深处的柜子前拿起一份。
“3395年6月7日,污染幸福科教师,在教学班级内公开发表不正当言论内容,鼓动其他学生反抗永恒工业企业制度,领导小范围校内游行,宣扬反对许普诺斯思想,影响严重。经讨论,处理意见:经幸福之家与幸福科联合治疗,评估完美后放置于幸福科担任信念教师职务;增设疾病防治学科,本期内增加幸福教育课。
特别记录:成人也可以被污染。由于风险性过高,不批准进行考证实验。”
看得出那时候幸福科管理松散,甚至还能让学生组织校内游行。放在今天完全不可能。
“3488年9月9日,进入幸福之家,半年内共写作三百篇报告,问题明显好转。3489年1月22日供认自己过往的罪过,得到幸福之家的宽恕,归入幸福安眠中心。意见:中重症治疗成功案例。”
白照鸿一边翻一边往里走,终于走到房间最深处的架子前,上面的档案都落了一层浮灰,只有一本夹子是新的,似乎前两天刚被人翻过。
他突然有种十分、十分不详的预感。
他用嘴叼住枪,让光线落在眼前,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其他档案上的灰尘留下痕迹,小心翼翼地把那一本夹子抽出来。
哐当一声,一个古老的密封档案袋随着这个动作不知道从哪掉了出来。白照鸿低头捡起来,上面签着几个字:“玫瑰事件最终档案”。
他突然想起刚刚外边墙上的画,于是把档案放在一边,先打开了这个夹子。
这是一本硬壳活页夹,翻开封皮之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病员编号:8212。
“于3571年2月22日转至幸福科。”
白照鸿抬起眼,黑暗肯定了他的记忆:现在是3576年,而8212是亚莱西亚的编号。
他翻到第二页,这是一张全新的纸,和第一页甚至不是一个颜色。上面前前后后写了很多条不同的笔迹。
依次是:
“3575年,该学员再次创立反对《信念》组织于幸福科活动。
“3576年1月,已确切得知该组织名为‘篝火’,具体成员不详,聚会地点不详。
“3576年9月4日,观察到该组织似乎意图吸纳一名患者为新成员。
“处理意见:在未造成影响之前仅做观测处理。
“处理意见更新:观测处理,优化治疗程序。
“处理意见更新:加强该患者治疗等级。
“处理意见更新:必要时管制。”
白照鸿感觉咬得牙酸,而且枪身上的涂料味道实在难吃,只好腾出一只手举着照明。
他往后翻了一页,这张纸又变得十分陈旧,和信息页一样脆弱发黄。是一些她转入幸福科之前的学籍记录,事无巨细,甚至一直延伸到幼时在哪一个统一培育中心。
白照鸿合上夹子,拿起旁边的档案袋。
袋子是密封的,用一张纸条黏在固定开口的线圈上,纸条上写着“机密勿动”。他无视这个提示,把纸条完整地从上面撕了下来。
牛皮纸袋子里装着很厚的一沓文件,拿出来第一张,上面不再是手写字,而是印刷的一大片小字。由于灯光昏暗,他没仔细分辨上面的每个字,只是每行读几个字,迅速往下浏览。
“事件陈述:
‘哭泣玫瑰’事件始于3571年10月……研修8个月后,该生正式于幸福科内部创立派系‘玫瑰’。我科于3572年6月发现此事,……采取最高等级治疗程序,并收入幸福之家严格管控。
经认定,哭泣玫瑰……图腾,具有极强传染性和精神污染性……其根源来自我科播放的频率音乐因不明原因发生故障,对该生造成严重影响,并由其对大量学员进行传播,3572年……幸福科出现历史最大暴动事件,所有接触哭泣玫瑰的成员均受到污染,出现强烈的反信念思维。
……幸福科全部受污染人员统一治疗完毕,未受污染人员查验完毕,全部成员均无异常…………为止仅一人未成人。
3572年12月30日,评估……该事件记忆全部清除,但其始终未能长出成人面貌。经一致商议决定,准许其继续以学员身份留在幸福科内学习。
3573年3月1日,教师中出现一位受污染者,该教师再次表现出强传染性,且行为癫狂,经决定,将其收入幸福之家严格管理观察。目前为止,哭泣玫瑰并无再次出现迹象,日后一旦再度出现与玫瑰相关人员,无需观测,立即收入幸福之家。严重处理。”
白照鸿又往后翻了几页,发现后面都是一些北区术语和治疗记录,完全看不懂。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档案袋里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学员编号,正如其袋子上写的,只是一份严肃的事件记录。
他把夹子塞回架子上,档案袋的封条原样粘回去。
因为不知道档案袋是从哪里掉出来,他索性也和夹子塞进同一个架子,锁上门离开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