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见雪一怔,本来做的防备姿态也松懈下来,低头去看。
只听玉惟道:“是那日水月谷中买的香炉,本来就要送给师兄的,可是后来犹豫了一阵就耽搁了。”
朝见雪在受宠若惊中接过盒子,沉甸甸的,他的心情一下子快活起来。
他紧紧抱住盒子,止不住笑:“你看你……哎呀,小师弟真有心。”
本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兴致勃勃地在自己金环中挑出一件灵器,强硬地塞到玉惟手里:“拿着拿着!来而不往非礼也。”
想了想,再塞给他几颗灵石:“再给你压岁钱!”
他第一次发压岁钱,不知道应该给多少,反正高兴就多塞几颗。
玉惟唇角翘起,眸中点上欢欣的色彩,一下子生动了起来,比平时要招人喜欢。
“师兄新岁快乐。”他对朝见雪说。
朝见雪喜道:“新岁快乐!小师弟。”
他抱着酒和香炉喜滋滋往回走,回头再看,玉惟持剑走上观月台,背影孑然。
真刻苦啊……
不过……真的要让玉惟在这里练剑吗?谁知道会不会练着练着又突破了?
他吸了吸没啥知觉的鼻子,张口喊道:“要不一起喝?”
哪知玉惟竟说好,两人就坐在观月台旁的小亭子里,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发展顺畅得朝见雪都怀疑人生。
也不说话,就听着飞雪簌簌,内心难得平静。
平静得第二日朝见雪醒来,还以为昨夜是自己做梦了。不过那只莲花香炉还在桌上,不是做梦。
这日照规矩,内门弟子们是要扫雪的,不用灵力法术的那种。
大雪已停,朝见雪来得早,慕元给他一个扫帚,分配他去浮仙山西面扫雪。
他拎着扫帚,懒懒洋洋地沿着石阶,一路往下扫,白茫茫的视野里偶尔钻出一两只松鼠,被他赶到了附近的高树上。
扫着扫着,转角出现一座别致的小院。
雪光映射下,整个居所隐隐流转淡青色的辉光,檐角还挂着一只铜铃,大风时要叮当不止。
一只松鼠从他脚边嗖地蹿出去,麻溜地顺着廊柱爬屋檐,在雪层上踩出一串脚印,直起身体警惕地回头看他。
朝见雪仔细一看,这座充满了其主人仙气的居所,正是玉惟的清雅居。
倒是从来没有进过玉惟的住所。
朝见雪心中犯嘀咕,一路扫进了清雅居。
这地方特别雅致,院内还有一方小池,现在被雪覆盖了,但抚开雪层,冰面下的两条红鱼还晃动着尾巴。
“小师弟?”朝见雪站在门前喊了几声,没有回答。
他想推门,伸手一试才发觉这里有禁制。
元婴以下不得入。
朝见雪:“……”算他牛。
他绕着清雅居扫雪,路过侧面的窗棂,那里半开着窗。他往里张望一眼,其中的陈设简单无比,地板也纤尘不染,甚至被子都是整齐叠好的。
朝见雪怀疑在他榻上连一根头发都找不到。
案上的笔墨整齐悬挂,书卷大概是写到一半,拿镇纸压着侧面。一旁铜炉还散着烟气,是凝神的香。
朝见雪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做贼,想不通有什么好看的。他还是继续扫,将清雅居的积雪扫在一处,滚成一个硕大的雪球。
而后,他略加思考,唤出了明千里。
剑光大闪,匆匆进行一顿雕凿。
一只圆润的兔子。
傍晚师门在观月台听慕元讲课,玉惟在朝见雪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眼神中靠近他,小声问:“师兄来过清雅居?”
朝见雪一副不用谢我的得意语气,道:“帮你把积雪扫干净了,怎样?还帮你添了个景,算是答谢你昨晚和我喝酒。”
玉惟沉疑片刻,道:“师兄刻的熊,的确惟妙惟肖。”
朝见雪也沉疑下来,不答话。
他选择转头认真地听慕元讲“天道自然”。
过了大约六七日的清闲日子,内门弟子们例行要去人界各自管辖的地方巡猎。
这还是朝见雪第一次下人界,料想从玄真界到人界会是个相当宏伟的路途,结果是取了玉牌,师尊们作法开阵,便打开了两界入口。
原来只要三个大乘期就能开阵。
脚踩在实地时,朝见雪颇为不敢置信,就这么到了人界?
抬头看,天上寒日高悬,也是隆冬季。
浮仙山负责的辖地在人界北地,崇山峻岭之中,他们入目只一片发黄的竹林,竹叶困顿而下。
朝见雪一下子就觉察出了人界与玄真界的不同,这里的灵气稀薄得多。因此人界成妖成仙,要比玄真界难上许多。
南山拿出罗盘,盘面上的指针咻咻转动,分定了几个方向。
“西北我与秋水负责,东南劳烦小师弟与朝师兄如何?”
南山与秋水最有默契,外出任务二人向来是捆绑在一起的。
朝见雪没什么意见,起身朝竹林右边走。
走了一段,他问玉惟:
“这里怎么人影也不见一个?”
玉惟道:“此地偏僻,来往只有猎户,现在冬日,猎户上山也少。但再往南便是钜灵国,山顶上可以看到城池。”
“小师弟来过许多次?”
“金丹之后,便常来了。玄真界四五月人界一年,上次巡猎时这里还是春天。”
“咦——”朝见雪有了疑问,“人界就一直是这样?没有出现什么四个轮子的自动马车之类的东西吗?”
玉惟一脸不解。
朝见雪了解了,果然是不讲正经逻辑的世界。
这时,玉惟手中的寻妖牌有所震动,两人对视一眼,朝着所指方向快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