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天空,霞云奇幻绚丽,缤彩异纷,阳光逐渐消散,市区通往郊区的车辆接踵而至,高架大桥上的交通逐渐多了起来,时快时慢,时停时驰。
大桥之下,几艘大只货船偶尔穿过桥洞,激起排排大浪,江水极浑极浊,深不见底。
而郊区通往市区方向的车辆寥寥无几,只是傍晚时分,劳作一天后的人们直奔家中,而很少有人离家去往市区。
祁笠刚驶向吊桥,行了不到百米,车速还未减降下来,突然左打转向灯,同时急踩刹车,直至车子左超了前方一辆红车,随即天空传来一阵急剧的碰撞声,声音悠长刺耳。
待得车子再也停止不动,祁笠探身望向车窗外面,大桥正中心的护栏歪歪斜斜,所幸挡下了车子,没有冲破护栏,没有驶入车流,阻止了一场大型车祸。
祁笠正驾驶着车子,前方的一辆红车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幸好反应敏捷迅疾,否则定能追尾相撞。
以车速来看,若非祁笠操作得当,车子定能飞上红车车顶,那时车内人员定受重伤不轻。
熙熙攘攘,护栏另一侧的车道,已然拥堵不泄,人们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有的围了上来,关切一声便跑了,有的直接翻越护栏,全是一副紧张兮兮的神色。
祁笠目光瞥向车视镜,发现红车前方竟是一辆警车,驾驶座的车门还开着,有人路过顺手关了起来,祁笠一怔,随即听到彭副队的急促喊声。
祁笠疾速下车,奔向彭副队,高高昂头,视线完全落向高架桥顶端,口鼻面向彭副队、女法医,“打119了吗。”
“已经打了。”女法医说。
“妹妹,你在上面看什么呢。”彭副队提高嗓音,语气极其亲切柔和。
一穿着白衬衫、浅蓝牛仔裤的女子坐在百米高的铁架桥顶,上衣被风吹的四处挣动,双脚一前一后,来回摇摆,却不说话。桥面上的人,只听得江风呼啸之声。
桥顶铁架镂空,而姑娘所在之处,仅是一根刚好一只脚长的宽度。
有人急速跑至大桥入口处,试图顺着斜向上的铁架爬上桥顶,祁笠余光瞥见了,“彭副队。”
彭副队一会意,便拔足奔向大桥入口处,只见斜架上的那二人已经开始退回,安全落了地,而斜架上出现了一个攀爬的灵活猴影。
桥面上有人大喊,“小姑娘,别乱动,一定抓老实了!”
女法医见彭副队已攀上了大桥斜架,从衣兜摸出一个小本。一手持着深蓝色工作证,一边维持着桥面人群秩序,桥面开始安静了下来。
又是一阵江风吹来,吹得人们身上的衣服,呼呼作响。
江风掠过桥顶,小姑娘上身突然前倾,俯身下望,江水掀起波浪,女法医不禁大喊,“妹妹,抓紧啊!”
江风过去之后,小姑娘显是脱离了危险,突然回头俯视桥面,“谢谢你们,可是……这里的景色,我再也看不到了。”话音未落,她开始试图从那根铁架上站起来。
祁笠一怔,后背一阵冷汗腾腾冒出,“坐在上面望江景,好看吗。”竭力调整着语气,语调充满了好奇。
那姑娘不答,而是换了个方向,想继续站起来。
祁笠眉心一紧,“不久前的晚霞,你看到了吗。”
那姑娘不答,祁笠继续说:“大江南岸,有一群橙红色的树群,你看到了吗。”
见那姑娘仍是不答,祁笠来不及呼吸,抢声而出,“那是橙红色的桂花树,普海独有的橙红色桂花树就在大江南岸。”
蓦然,那姑娘停下了动作,怔怔地俯视着桥面,“可是,桂花不都是白色、金色的吗。”
桥面上的人见那姑娘停下了动作,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不禁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
祁笠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一个最佳位置,“桂花,有白色、金色,也有橙红色,但是橙红色很稀有,它的花是最香最好看的。”
那姑娘抬眸望向大江南岸,一手指划着,“那里,橙红色,真是桂花吗。”
祁笠说:“对,我知道观花、赏花的最佳位置,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那姑娘呆呆的眼神望着南岸,须臾,“不了,我是个不幸的人,没有资格赏花。”语调极其冷淡。
祁笠说:“谁说赏花,要有资格了?”
那姑娘突然低下头来,泪珠倏地一下,打落在下面的铁架上,泣不成声。
女法医说:“妹妹,你大声哭,我们陪着你,哭累了,姐姐上去接你下来,我们一起去赏花。”
那姑娘一手擦了擦眼泪,回转了身子,面向桥面人群,背对着江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还有那个哥哥,你们都很好看。”
女法医说:“你比我们好看多了,貌美如花,眼睛大大的,啊,你还有双眼皮。哎呀,我可是单眼皮,真是羡慕你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