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刑侦楼,祁笠劲力挣脱何酝,但何酝的手纹丝不动,反而愈加发紧。
祁笠停下了动作,心中不由得响起一个声音,“何酝,好久不见。”
停顿了几秒,内心轻叹了一口气,垂眸望着地面,两个黑影平行躺在沥青石子之上,提高了音量,“采集证据的用具在学校实验室。”
何酝一怔,须臾,松开了手腕。
祁笠偏身走向车子之际,何酝迅疾移动脚步挡住了去路,微微低头凝视着他,面目肌肉一弛一张,“不和我叙叙旧吗。”
阳光洒在何酝脸上,映出一股忧郁又极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的神色,压抑着内心的躁动,遏制着不可言述的念头。
霎时间,祁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肩膀微微上耸,试图隐蔽某种情绪。肌肤本就冷白,这时指关节紧缩,使得皮肤更白了些,指尖不停地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祁笠抬头望向何酝,终是说出了口,“别做无用的事。”
祁笠欲要动身绕过他,何酝还是挡在身前,目光盯在祁笠身上,片刻未移,“无用的事吗。”
祁笠偏头试图错开与他对视,眼睑微微下垂,遮住了部分瞳孔,嘴唇紧抿着,干燥的唇瓣间几乎渗出青丝,周边气流似停滞了,没了陌生人的哭闹声、争吵声,也没了警笛声,再一瞧,院内竟无一辆警车了。
祁笠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久久未曾出声,地面上映着的影子已然偏移了一个弧度,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吞咽声,祁笠听到一声“好。”
嘀嘀嘀,紧接着电话铃声响起,何酝一手从衣兜掏出手机,接通了来电,随即脚步声越来越远。
祁笠回到车上,背靠座椅,合上了眼眸,车内散着一股淡淡的青草清香,沁人心脾,蓦然移动了一下身子,瞥见副驾驶座位上的一盒子,里面放着收集标本的工具,愣了神。
副队长带着祁笠去了万稳的公寓,随行的法医协助他收集了几根发丝,还有指纹,又去了万稳郊区的别墅,车子停在大门外面的道路上,站在距离高大的赤黑铁艺大门一丈远处,随行的女法医眼睛发光抬头望向前方欧式建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旁边的副队长:“彭副队,有想法没。”
“什么想法。”
“高级别墅,没想法?”
“买又买不起,想它干吗。干活喽!”彭副队给了她一个白眼,伸手推开铁艺大门走了进去。
“痕检员在这栋别墅并没有发现可用的痕迹,铁艺大门、院子,那边的游泳池。”彭副队指了指前方。
“还有这里的植被都正常,没有血渍,也没有划痕,监控视频也是正常的。这栋别墅和刚才公寓处的情况一样,什么痕迹也没有。”
彭副队摘下白色手套,摸了摸头,继续说:“许某说,他没来过这栋别墅。据我们之前的调查,有保姆定时来清洁工作,监控显示许某确实未曾出现过。”
“保姆呢。”祁笠问。
副队长说:“保姆正常,已经排除了嫌疑。”
“这位万稳对保姆挺好的,万稳淘汰的一些衣服、包包等生活用品,直接送给保姆了。保姆还替万稳心疼,明明就是新品,没有用过就淘汰,真的太浪费,太不心疼自己的钱了。”女法医说。
祁笠环顾四周,家具和装饰品摆放整齐划一,祁笠心想,它们的主人对生活品质也是有极高的要求,生活态度也很严谨。
宽敞的客厅里,一套真皮沙发围成了一个弧形,地面铺着白色羊毛地毯,地毯的花纹与沙发的设计相得益彰。
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不再锃亮而是沾了些许微尘,上面摆放着一套精美透着光泽的茶具,一个插满花束的花瓶,枝叶缺水下垂,叶边泛起枯黄,花瓣散落在瓶底周边。
祁笠将视线从客厅移向二楼,在二楼转了一圈,家具、抽屉、柜子都没有异常的痕迹。
“车库呢。”祁笠问。
副队长说:“车库也正常。”
祁笠说:“去车库。”
祁教授绕着车子转了一圈,淅淅点点的尘土覆盖着光滑如镜的车身,没有一丝划痕,也没有氧化痕迹。车窗玻璃透明清澈,看不到任何污渍,也没有指纹。
车毂的银色金属透着光泽,光芒冷冽。轮胎的纹路清晰可见,四个车轮的胎纹间没有粘黏肉眼可见的土壤、石粒,也没有其他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