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间打上赖三家时,对方正在洗澡。
他一脚踹开了赖三家门时,对方正站在废弃的铁桶里哼歌洗澡,活脱脱一只戏水的剥皮癞蛤蟆。
想到他险些干成的事,孟云间心里恨毒,面上殊无表情,
“刚好省了我的事。”
赖三双腿一夹,捂住自己,惊慌地看着他,
“孟子,你……你想干嘛?”
孟云间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森寒,
“我想干的事,我敢说,只怕你不敢听。”
赖三见状已知来者不善,脸上赔笑,心里算计着如何避过此祸,
“孟子阿,赖三叔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不是没成嘛,都是娟妹的主意,我就是喝酒喝糊涂了,被忽悠的,一点小事,你就饶了我啊——!”
孟云间面无表情地听他慢慢说道,也不知哪里被冒犯,陡然抬脚把赖三连人带桶踹翻在地。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铁桶翻倒,水花四溅,赖三成了一条被骇浪掀翻的海鲜,在搁浅的海滩扑腾半天,仍躲不过被烹烤的命运。
孟云间握着伞,另一只手提起赖三那只湿漉漉的脚踝,把个□□的人,倒拖着往外走。
他宛如杀神附体,满身杀气地拖着赖三拐入八号街里最宽阔的主巷道,顶着那门窗后一双双偷窥的视线,一路大步疾行,任由身后泥水哗啦,哀嚎连连,眼神、下颌线全程绷成最锋锐的利刃,悬在偷偷旁观的每个人心头,尤其是罪魁祸首苏娟。
孟云间绕完大半个八号街,完美完成了一场暌违已久的杀鸡儆猴。
自从他十四岁那年将巷子里气焰最嚣张的一哥干翻在地,八号街的人便再不敢轻易招惹他和他身边的人。
这是时间太久,健忘的人们便忘了惹怒他的后果。
孟云间随便找了个隐蔽的小巷,顺手将伞立在巷口,随即拖着赖三进去,将他扔进一滩浑浊的泥水里。
此时的赖三浑身裹满泥浆,成了一个泥人俑,滚到脏污的水洼里,泥水飞溅。
他早被孟云间吓破了胆,抹了把满脸污水,闭着双眼就开始求饶,
“我错了!孟子,啊不,孟哥,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这回吧。”
冰冷的雨滴打在孟云间森白脸上,顺着冷厉的面部线条在下颌处汇聚成涓涓细流,薄薄的水膜在他常年酷寒的脸上凝成今秋的第一层霜冻,在月光幽冷的浸染下,透着白骨森森的惊悚。
孟云间俯身握住赖三柴火棒一般的瘦长脖颈,五指并拢掐进滑腻的泥浆,把他从水洼里拎起来,像拎一只开膛破肚拔光毛的鸡。
“嗬嗬。”
赖三双腿蛙瞪,竭力扒拉脖子上的有力可怖的大掌,企图凭此获得哪怕多一丝的空气。
孟云间森冷的声音却适时在他耳畔响起,如地狱派来的索命使者,
“她在我面前,撒娇卖乖,肆无忌惮,收放自如。所以,你为什么吓得她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哭都不会了?”
赖三大张着嘴抢夺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吐字艰难地求饶,
“我……我错了!孟……孟哥,饶……饶了我吧!我我……我不知道,她是……是你的人。”
孟云间因为对方最后一句话愣住,眼前浮现出苏皎穿一身白色花朵镂空蕾丝裙的模样,纯洁如青山苍翠中漫步而出的雪之精灵,微微失神。
下一瞬,少女成了一樽躺在泥泞水洼里的破碎人偶。
失去了纯白的羽翅,少女纯洁的圣光里爬满堕落之地的脏手印。
孟云间眸光倏地转冷,盯着手里扑腾的赖三,
“看来你并不知道错在哪,还得我告诉你。”
他把赖三提得更近,神色平静地冷酷,
“因为,你让成了个笑话。”
赖三翻着白眼,竭力挣扎,
“什……什么?”
孟云间唇角微微弯起,泛着刀尖淬毒的幽芒,
“如果渣滓如你都能轻易侵犯那样美好的存在,我的克制、隐忍、回避、伪装、悸动乃至小心翼翼的笨拙,就都太可笑了。”
锐利的刀锋从孟云间眼底射出,他的五指化作扼命的绞索,缓缓收紧,
“我那么努力地拒绝可不是为了便宜你这种人,懂吗?”
赖三如一只濒死的蛙,绝望而无助地扑腾,他的脸因窒息而涨红翻紫,只勉强吐出含糊的一句,
“杀人……犯法!你不能……嗬嗬嗬!”
孟云间挑眉,突然五指一松,让对方再次跌进浑浊的泥水中,
“谁说我要杀你?那也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知道,有时候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赖三趴在水洼中,捂着剧痛的喉咙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然而孟云间似是而非的话,叫他心里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印证,赖三也终于明白,孟云间口中地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
漆黑的小巷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在雨声清脆的交响下,像一柄柄尖利的冰魄针,透过耳膜扎进所有暗中偷听人最敏感的神经末梢上。
令人胆寒,又不寒而栗地战栗着。
半个小时后,赖三安静地躺在泥坑里,看上去面如死灰,只有脸部肌肉时不时抽搐。
他的骨血已然化在泥水里,与之成为一体,只有浑身如蛆附尸的疼痛提醒着赖三生命的存在。
赖三成了一堆被疼痛啃噬的腐肉,此时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因剧痛而抖动着,疼痛如尖锐的钢针扎着他的每一寸骨骼。
赖三终于想起关于少年的传闻——他的拳头不仅狠厉冷硬,还能在做到令人痛不欲生的同时,不留痕迹。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此时他身上必定一丝一毫的伤痕都看不出来,即便去医院拍片,也查不出任何外伤。
验不了伤也就意味着,除非你的拳头硬过少年,否则便只能吃闷亏。
这才是少年最可怕,也最令人忌惮的地方。
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不,或许他不是少年,是恶魔!
孟云间居高临下地欣赏赖三因恐惧紧缩的瞳孔,
“我们来日方长。”
赖三因为这句话,吓得浑身战栗,看着上面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却仿佛见到择人而噬的恶鬼,遍体生寒。
他爬着抱住孟云间的脚,因为怕痛连张嘴说话的动作都下意识逃避,只能一下一下在泥水里磕头,弄得脏水四溅。
孟云间太了解这些人卑劣的本性,为了逃避伤害,别说下跪磕头,吃大便都不带犹豫,但只要事情一过去,下次他们杀人J尸的事干起来毫不手软,让他们有所忌惮的唯一办法就是更无情更冷酷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