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顾安嘴里的那名妇人和女童大丫,妇人长相清秀,挺着四个月左右的孕肚,大丫的眼睛很大身上很瘦,母女俩正一人背着一捆柴,从村外进来。
曹茵看着妇人将伞全部遮在女童头上,自己大半身子淋在雨中,皱了皱眉,三人与母女俩错身而过,谁也没跟谁对视,就好像跟大街上的陌生人一般。
回到院子,曹茵压低嗓音疑惑道:“那纸条真是那女童塞进你手里的?”
顾安也在想这事,要不是他亲身经历的,他肯定也会如同曹茵一般。
他重新回忆了一遍,肯定道:“真的是那个女童。”
“那其他人会发现到她的这个动作吗?”
顾安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问题所在了,一名七岁都不到的村里女童,如何才能做到不被别人发现将纸条塞进陌生人的手中呢?
若不是身旁那些别人是瞎子,那便是因为她做这件事已然十分熟练了,而为何她会如此熟练?这次路上相遇后又为何做的像没有昨日那一出一般,这原因,越想越觉得吓人。
俩人的脸色变化莫测,而明德却是着急地说:“你们别打哑谜。”
曹茵很想回答明德,但说实话,她只知道这女童和母女俩不对劲,其他的一概不知。
顾安沉思一瞬道:“我那同袍家就是这个村的,他说这个村子里的人极其的重男轻女且十分护短团结。七年前他们从这村子里搬离便是因为村里人想把他大嫂生的女娃给扔了,说女娃会坏了这村子的风水,会让大家倒霉,最后他们家没得办法,只能花钱求了村长将他们从村里除名后才搬去镇上。这也是当时在村子口遇到那些孩童压着女童吃土时,我只出声询问的原因。”
曹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也算是明白了。
明德没明白后续该怎么办,他看向顾安又看向曹茵,“那咱们该怎么办?”
曹茵:“住都住了,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说着,抬了抬她抱着的小麦粉,“我这就去朝点面,咱们在路上也能吃,对了,我打算做五香和香辣两种口味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她早就想做这个了,有时候懒得做膳食时,又或者不方便做的时候,烧些热水泡面糊糊吃,香得很。
“我觉得很好!”明德回答道。
好了,这个口味问题成功将明德的注意力给吸引住。
顾安笑道:“曹小娘子安排就是了,你做的都好吃。”一路上吃了不少曹小娘子做的饭菜,不管是素的还是荤的,顾安都觉得好吃。
“好的,那我现在就做,顾安来给我烧火。”曹茵安排道。
顾安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灶房,至于明德,他就在一旁等着吃好了,反正他也不会做。
等满院飘着炒面粉的香味时,三人各自捧着一碗坐在屋檐下边品尝边看雨。
滴滴答答的雨滴从高空中坠下,有些落在青瓦屋顶,顺着屋檐滴答落下,就像水珠珠帘一般。有些直接落入院中的泥土地里滋润大地;又有些落在院中的大枣树的叶片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一切是这么的宁静又惬意。
白日里,没什么别的事情。夜里,万籁俱寂,院门处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被惊醒的曹茵穿上外衫,手执斧柄,站在门后。她这算是应激反应了,阿爷刚去世那段时间,曹家附近独门独院,她那会儿没少“接待”趁夜摸来的不速之客。
隔壁有了开门的动静,院门打开,响起交谈声,再然后,顾安敲响她的房门,“曹茵,村长家的小孙女妞妞发热,家里的药吃没了,来问我们有没有。”
曹茵拉开房门道:“我们带着的药里面有退热药,但这药不能乱吃。”发现举着火把来敲门的竟然是白日里来送过木柴的那位矮壮汉子。
明德这会儿也出了房门,“曹茵说的没错,药可不能乱吃。”他在京城时也是听说过有那舍不得去医馆看病的人家,听着别人说喝什么药喝好了,求来了那个药,喝下去,命差点没了的事。
“可我家妞妞难受的厉害,而村子里没得郎中,若是不喝退热药,妞妞怕不是熬不过今晚”矮壮汉子被他们的话语弄得破防了,因为举着火把不方便下跪,他只得弯腰鞠躬。
顾安和曹茵先后上前一步拉汉子起身,但汉子倔强且手上还举着火把,他们试了几下,愣是没拉起来。
曹茵见他这般,松口道:“我阿爷是老药师,会点医术,我跟着你一起去家里看看妞妞吧。”说完还看了顾安一眼,生怕自己这话说的不合适。
顾安不动声色地朝她点点头,她才放下心来。
听到她这话的汉子直起腰说:“几位请随我来。”
三人穿上蓑衣和木屐,曹茵拿着药箱,就着火把的光照,去了村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