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啊,终于她肯开口让自己帮忙了。
江暮归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完还问江暮归,“左右今日没人,我带你去买香料。”
江暮归不假思索,“好啊!”
聊完大约是申时,正巧在门外碰到了张沄。
她一拍脑门——
是了,刚才聊得太火热,把她阿兄望了。
张沄一来,江暮归就走到他面前,问:“阿兄不是午时下值么?怎么才回来?”
“第一日上值,翰林院许多事务要熟悉,故而晚了些。”他抓住江暮归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旁边站着,问,“谢侍郎也来了?”
“江安楼第一日开业,我总要来捧场。”
“江安楼?”
“啊,刚问了……”
“哦,换名字了。”
江暮归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渡打断。
张沄看向江暮归。
又不等江暮归解释,谢渡又道:“毕竟在长安,以前的名字和长安格格不入,常换常新。”
“常换常新。”张沄反复咀嚼这四个字。
换什么?今日换了名字,改明儿是不是要把人也换了?
谢渡这厮,难怪在朝中风评不好,就这张嘴便把其他人得罪完了。
张沄很是不爽,问江暮归,“你认为呢?”
江暮归不喜琢磨别人话里的意思,回道:“有理,不全对。还是有人念旧的嘛,旧物有旧物的好。”
张沄又问:“那你是念旧的还是常换常新的?”
“念旧还是念的,人都有情嘛。但实在不好用了换新倒是也没什么。”
天阴蒙蒙的,风扬起的沙尘尽往衣服上扑,扫起人一起鸡皮疙瘩。
怪异。
江暮归道:“阿兄问这做什么?”
张沄拍拍江暮归脑袋,又看看谢渡,“这是准备去哪儿?”
“买香料,做火锅。”江暮归道。
说起火锅,张沄许久没吃过了。
以前在益州时,江暮归总爱在冬日做火锅,说是吃着暖和。
她那时人小,只能蒙着纱巾沾在凳子上炒料,头上还戴着一层布防烟。他怕江暮归跌倒便在一旁洗菜切菜盯着她。等到汤底和菜都备好了,一家人坐在屋内,给窗户留个缝,一会儿听江暮归吹牛,一会儿又看她喝高了说想家。
每当这时,张沄都会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贴贴她的额头,说:“阿兄在这儿。”
若是感觉到她额头在发烫,那便是喝醉了,只能给她喂点蜂蜜水然后抱进屋,让阿娘给她擦一擦。
过不了半刻钟里头就能传来鼾声。
如今她长大了,再也不能和她那么亲密,时时怀念起那种简单的幸福之时也只能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好,阿兄陪你一起去。”
谢渡道:“张学士今日也累了,我陪她去就行。”
“谢侍郎养尊处优,对中馈之事不大懂,恐怕不大合适。”
“诶,巧了,别的我不懂,我还就会做火锅。”谢渡昂首挺胸,底气十足。
将自己今日做菜之事极力夸大了一番,谢渡拿江暮归压人,“你说,我的手艺如何?”
江暮归:“就结果来看,您还是有点天赋。”
闻言,谢渡更是得瑟,叫平安送张沄去休息,带上江暮归就走了。
江暮归:“阿兄,家里还有软酪,我配了……”
“一起吃啊!”
话音越来越模糊,中间的话张沄压根没听清楚。
谢渡迫不及待地拉上江暮归,“啰嗦死了,再不走待会儿关门了。张学士又不是小孩,不用你时时刻刻陪着。”
……
另一头,奕王的气还没消呢。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个对自己不尊重的女子,那张他欠她钱似的五官在自己脑子里分外清晰。
侍从只好问点正事分散他注意力,“殿下,那张沄和谢渡都不可信,为何殿下您要让他们帮您做事……”
“张沄进京是迟早的事儿,上次没能送他去见阎王可惜了。与其猜他们什么时候对本王动手不如就让他们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待着。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张沄和谢渡拧成一股绳。”
江暮归的脸又在奕王脑海里浮现。
他有些恼了,叫退小厮自己喝酒,偏偏喝着喝着也能幻听玉镯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