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幻境困住的卧房,无论是低骂还是嘤咛,都被困得严严实实,只有被故意发出的摇曳的嘎吱声,完完全全落在屋外神情凝重的四只毛团耳中。
嘎吱声持续了一天一夜,终于稍有平息,季凌霄也帮师弟们堵了一天一夜的耳朵。
季凌霄绝望地想:开解过头了,没想到师父竟如此迫不及待。
季凌霄遣散了另外三只看热闹的毛团,一只啾捂着耳朵坐在院中桑木边上,成了精就是这点不好,格外耳聪目明,几里外的动静都能听见。
千盼万盼,季凌霄终于盼到了沐桐仁院门松动的时刻,鬼鬼祟祟院门内,伸出另一只更为鬼鬼祟祟的脚,季凌霄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倒霉小师弟。
“小……”季凌霄话音未落,肩头便被一道极快的身影敲了闷棍。
搀住季凌霄的绯红身影,轻笑着将食指抵上唇。
“搅人好事,可不是乖孩子该做的。”轻佻的语调并未在观内停留太久,他看着观内满到溢出的情念,心情很好地消失在原地。
——
沐桐仁睁眼时,身旁正温着一碗热乎的肉粥。
洛临可怜兮兮跪在床脚边,小心谨慎地照看着炉子的火候。
沐桐仁目光呆滞,只是动了动手臂,被牵扯的全身叫嚣着散架般的疼痛,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好似都被拆了一遍,腰后酸软难耐 ,腿间更是抖得不像话,但被折磨最深的身后,竟没什么不适……
“洛临”造出的幻境不分日夜,屋内没有烛火也总长明,灵力全无的沐桐仁落到“洛临”手中,昏过去又醒,醒了又被某只小兽发狠的报复折腾上云端,现在醒来,身边没有睡着什么难缠的东西,沐桐仁呼出口郁结的气息。
沐桐仁身上的里衣被置换成整整齐齐的一套,昨夜身着的那身被揉得乱七八糟,还塞到嘴里的衣衫惨烈地进了装垃圾的竹笼。
他大抵是被折腾了一整宿。
沐桐仁瞧着窗外洒进来的暖阳猜测,他蹙眉偏过头,却扯到自己压在身下的头发,发出声沙哑的闷哼。
“师……师父?”洛临躲得远远的,听见沐桐仁的动静怯懦出声。
“站那么远做甚?”闻见热粥的香气,沐桐仁肚内难得有饿意,运动过量的身体,稍大声说话都扯着疼。
“我……我……”洛临在旁边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少年身上的痕迹并不比沐桐仁身上少,沐桐仁昨夜不受控制时,在“洛临”身上抓挠出不少痕迹。
沐桐仁木着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猛地坐起身——骨头间发出清脆的嘎吱声,沐桐仁也疼得龇牙咧嘴。
床榻上的美人,一头青丝垂在枕边,冷风趁着起身的间隙钻入被褥,沐桐仁迟疑地掀起被子,看清里面空荡后,面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的!亵!裤!呢?!!!
“把粥端过来。”沐桐仁把目光锁定在罪魁祸首身上,他还未见洛临做过什么吃食,闻着倒挺香,沐桐仁对这碗香喷喷的粥要求不高,只要别一口下肚,送他一命呜呼就行。
正在整理语言系统的洛临闻言,便又开始手忙脚乱熄火关炉,不到一刻钟,盛着肉粥的瓷勺就递到沐桐仁嘴边。
沐桐仁张嘴抿了口,味道竟意外不错。
“你可真长本事。”咽下热粥,沐桐仁出言冷声嘲讽,洛临端着粥碗的手一颤。
“师父……”两个字转了七八个弯,沐桐仁面无表情看着洛临,一对青瞳内,装满洛临不想看的情绪,洛临又咽下几声哽咽,终于,脖腔内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对不起师父,我打不过那个坏猫呜呜呜!!!”
若非沐桐仁倏然想起,穷奇一体双魂,五感互通,他就要信了。
沐桐仁不再看洛临哽咽着递到嘴边的热粥,他扯起嘴角询问:“好玩么?”
“什么?”沐桐仁眼尾的红还未完全褪去,整个人散发着被,操,熟的慵懒,几缕碎发搭在雾蒙蒙的桃花眼上,看得洛临心脏莫名漏跳一拍,脑子也跟不上溜。
“戏弄为师,是不是很好玩?”沐桐仁端着张木头脸,毫无起伏的语调却让洛临真的慌了神。
“我没有……”洛临垂眸,不敢抬眼对上沐桐仁的眼眸,生怕在里面看到嫌恶亦或者是失望,他硬着头皮辩驳,“我只是打不过他……他还想要吃了我。”
“呵。”洛临挤出来的几滴热泪在此刻失了效用,沐桐仁冷哼一声,扭过头眯眼嗤骂,“我看你也很想吃了为师啊。”
眼见着洛临要露馅,“洛临”及时顶替了洛临的意识,意图帮另一个自己圆谎。
但“洛临”还未张口,只是和沐桐仁对了几秒目光,就又听见自家师尊犀利的冷言冷语。
“这会子你倒是护犊情深,昨夜嚷着要洛临消失的劲呢?”
“洛临”:……
俗话怎么说的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打退堂鼓也不是很丢人,“洛临”利落溜回洛临识海。
徒留师徒俩,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