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精湛的引水术,定然出自隐泉之手。
就是这景色,怎么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这种微妙的熟悉令云斐很受用,他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体表的微微寒意被暗室内的温暖席卷而去。
体内因为严寒而异常波动的灵力,和丹田处隐隐作怪的诡异冲动也逐渐平息,只剩神识还似被冻僵般,不太清醒。
嗯,看来是穿书以后变成易寒体质了呢。
他甩甩脑袋,强撑着清明问:“带我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么?”
暮沉拨开垂到眼前的紫藤花,踏进桃林:“有一样东西,也许与你有关。”
“是隐泉仙尊的?”
“不是。”
“难道除了隐泉和你,还有其他人能出入这间暗室?”
暮沉看看他,眼神中似有深意。
“先看东西吧。”
走进才看清,亭内东西不少,最显眼的便是两张软榻,随手可触及的木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古书和手抄本。
中间则是一方小几,上面还摆着没下完的棋局。
云斐背着手绕棋盘正走一圈,又反走一圈,摩挲下巴:“嗯……”
“会下棋?”
这么感兴趣,难道你还是A大围棋社社员?
云斐摇头:“不会。”
暮沉难得卡了一下壳:“那还看得如此投入?”
“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云斐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脸垮着反手一指背后堆得像小山的书架,“我倒是想看别的,那上边儿的字啊符啊,它们认识我,我又不认识它。”
他塌着肩抄着手,像被抽了虾线一样站没站相,抱怨道:“唉,可快给我愁死了。尤其是今天上课的时候,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未如此深刻体会到做一个学渣是多么的痛苦!”
“哦?看来你学习挺好?”
云斐摆摆手,故作谦虚:“一般一般,年段第三。”
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到现世中的人了,眼前的人一张小嘴开开合合地叭叭,说出的话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听来,或许莫名其妙还有点儿疯癫,却误打误撞地抚慰了暮沉的乡愁?
乡愁么……
他久违地露出个发自真心的轻松笑容。
“哎?”
云斐捕捉到他这稍纵即逝的表情,和之前那些阴阴阳阳的笑都不一样。
他有点儿摸着门道了,略一思索便故作惊诧,弯腰偏头,用从下往上的角度仔细端详暮沉:“原来你会真笑啊?不端着了?”
果然,这有点滑稽的动作让暮沉的表情更鲜活了。他极力收回疯狂向上的嘴角,一指头杵开眼前的活宝:“行了。”
“啧,我发型。”
云斐嗔了他一眼,做作地抚平被指头戳得毛躁的头发,又道:“不逗你了,到底要给我看什么?拿出来吧。”
“让一下。”
云斐听话地往旁边站了几步,只见暮沉一把掀开软榻上的垫子,里面竟然另有暗格——
他从内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檀香木盒。
“看看这个,眼熟么。”
木盒上方刻着“风月宝镜”四个字,侧边贴着一道粉色的桃花符,符上又加扣着一把小巧的金锁。
而那桃花符上的字迹前不久才见过。
——靡嘉所有物,可随意观看。
云斐:……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啊!
串起来了,全串起来了。
在隐泉仙尊的洞府内,有一间和西垂风土极为相似的暗室。暗室中藏着靡嘉师兄的物件,围棋也是需要两个人才能对弈的。
更别提这里还有两张软榻……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这棋是……”
“你师兄和我师尊下的。”
“那他们是……”
暮沉点头。
云斐沉默着消化几秒,还是崩溃了:“不是说这不是男同小说吗?!”
他单知道靡嘉师兄出门定然不会干好事,多半与任谨一样会去四处招惹修士,哪成想他一招惹就惹了个大的。
而且按合欢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行事做派来推测,云斐也绝想不到在雪霁峰,隐泉的老窝,竟然还藏着他们二人的爱巢!
无论怎么看,这两人的关系都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你死我活水火不容吧?!
啊?!
那他和任谨以及前赴后继的师姐师妹,抱着寻仇雪耻的目的来玄玑剑宗卧底,是图个啥?
还有靡嘉师兄,嘴也太紧了吧,你这地下恋情是真密不透风啊?!
哪怕晕死之前传个口信也行啊……
他抓狂地挠了挠头,觉得先前纠结卧底事宜的自己更像个大傻瓜了。
然而还有人会开口添乱。
暮沉自以为体贴地劝慰:“没关系,男同小说也不一定非逼着你搞男人。”
噌的一下云斐脸就红透了,什么搞啊搞的粗鄙之言?
他下意识反驳:“我本来也不想搞。”
对面的人点点头,附和道:“嗯,我也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