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叹了一声,随后笑出声。
离泽看重云的神情:“你不信?”
重云:“信。”
离泽嘴巴一撅,重重的哼了一声。
“......”
之后的行程里,离泽一心证明自己是一条强大的金龙而多次跳水,重云战战兢兢盯了离泽一路。
没有成功证明自己是金龙的离泽郁郁寡欢,一路上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让重云知道他的身份。
重云日夜兼程赶路脸色比逃出太师府时更差了,离泽看在眼里,眉头都快皱成脚下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了。
他要背着重云走,重云不让。
离泽只好找借口停下来:“好累啊,还没爬过那么高的山呢。”
顺理成章坐下休息,他又说饿了,一步三回头叮嘱重云不要乱走,出去找果腹野果。
重云面上笑着:“注意安全。”
离泽走后,重云端起来的背脊一下子弓成团。
捂着肚子坐在树下,额头亲筋暴起。
他不只一次怀疑是钟离荀那颗药起了作用,可把脉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山间冷风肆虐吹得重云精神紧绷,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冷汗浸湿衣襟,脸色发白却不减风华,像是雨夜里风吹雨打的芙蓉花显出几分破败的美感。
离泽不知在一旁看了多久,等着重云脸色好了一点才跑过去。
一堆五颜六色的果子放到重云旁边,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重云乌发随意散开,两鬓已经濡湿了,嘴唇也没有血色。
离泽拨开他脸上的头发想让他睡安稳一点,谁知重云忽的睁眼,离泽心虚的收回手。
“这么就回来了?”
重云坐起身,脊背挺直,端出一副君子的姿态,仿佛先前病骨沉疴模样的不是他。
“找到了,”离泽心里闷闷的却不知缘由,“找到了好多,都是我喜欢的颜色。”
离泽吃的没滋味,余光瞥向重云,重云吃相很好,慢条斯理的不像是吃东西反而像在桌案提笔练字一样,心平气和。
“我们马上就到燕云山了。”
离泽注视重云,他站起来了,看样子又要赶路了。
他心中不是滋味,拉着重云衣袖:“你再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没事。”
时值隆冬,群树含霜,山风阴冷呼啸在耳边,重云的衣服吹得紧贴肌肤,那么瘦,那么可怜。
离泽心跳蓦然停滞,神色莫测。
“重云哥哥,前面的路很陡,还结冰了,我们换个道走吧。”
想直接扛着重云走,可是他会生气。
给掰开挡路的树枝:“重云哥哥,跟着我走。”
他想起来海里的蛇嬷嬷说,对待心爱之人要体贴入微,不能让对方受苦。
蛇嬷嬷还说了,对心上人的誓言没有什么比逆鳞来得珍贵。
等到了落脚点,他就找出来送给重云哥哥!
重云惊呼一声,唤回了离泽飘散的思绪。
“没事,走吧。”重云不让离泽查看他的伤势。
可离泽分明看见他腿上鲜红的颜色。
负气般拍打头顶的树枝,任积雪落在身上也不管。
生病了不让他知道,受伤了也不让他知道,骗子!
对他态度疏离就算了,还不接受他的帮助。他越想越气,两边脸颊鼓得跟河豚似的。
“哼!”
大步流星往前走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重云,真讨厌!”
说完又往前去了,重云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见离泽生气的样子有些俏皮,无奈的笑了笑。
冬日的阳光不那么炙热,罩这一层柔和的光芒,树影攒动,斑驳的日光跃上少年宽阔的肩膀,疾苦与他无关,他走在哪都像走在桃花源。
离泽时不时回头确认重云是否跟上了,对上重云目光他很快的扭过头。
天近暮,两人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子。
“这是忘停哥给你留的,这里很隐秘,钟离荀找不到。”
听见这个名字,重云眼色黯了黯,很快又压下去,抬眼时已是挂着周到礼貌的微笑。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他肯装,无论多么遍体鳞伤他都可以得体毫无破绽的站在众人面前。
这地方虽隐秘,但无任何法术罩着,他有点担心钟离荀找来,翻阅了几本书,想布阵将山庄隐藏起来又不得章法,索性趴在踏上研究自己的逆鳞长在哪儿。
脱遍了衣服都没找到。
离泽房门是开着的,重云来找他吃饭,恰巧看见他脱得光溜溜的在自己身上找什么东西。
重云愣了一下,就那么一下,离泽转过身来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转头看向山间云雾。
“重云哥哥,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我身上有龙鳞吗,逆鳞。”
重云避开离泽,看也没看,说:“没有。”
离泽如遭雷劈,情绪激烈:“怎么会没有?!”
“我是一只金龙!龙都是有逆鳞的,怎么可能没有逆鳞?!”
重云叹了一声,安抚道:“兴许长大就有了。”
离泽恍然大悟,对对对,蛇嬷嬷说了,龙族寿命长,万年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