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司徒远寻李思存屋子里却没有人影。
走到殿门他才忽觉身后有人。
“思存!神出鬼没的吓死人了。”
李思存适才起阵封困沈流月,额间细汗在日光下发光。
“你干什么去了,从哪来的,我去找你没见到身影。”
*
屋内暗室。
沈流月眼帘半垂,面无表情的瞧着前方。
青云大会正式开始,李思存上场时摘了帷帽,因此看他比试的人多得数不清。
他出手极快,还没看清他出剑,对手已经败了。
台下众人一脸茫然,可是见着李思存对他们笑,忽然怎么赢的也不重要了。
这张脸是看一眼便不枉此生。
与前来观赛的人打过招呼,李思存走向回风派。
“师兄,你怎么连出手的机会都不给人啊?”
“虽然你天资卓越,但是也给人表现的机会嘛。”
“你懂什么,小师叔这叫快刀斩乱麻,天下武功,唯快不乱!”
“李师兄,别听他们胡说......”
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司徒远的比试不知不觉被遗忘了,回来时,捏着他们的耳朵教训了几句。
裴澜:“善德,赢得很漂亮。”
千岁的弟子修到金丹已经是上乘之资,而李思存虽是金丹但是身怀众多秘法且在极荒历练了几年,阅历丰富,金丹之内可算无敌。
裴澜掀开帘子,示意李思存坐上飞撵,前头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飞马,驾得又快又稳。
万丈高空下,人显得特别渺小,好似轻轻一捻就能碎成渣。
“看什么呢?”
李思存回眸,纤长的睫毛染上霞光,那双多情的温柔眼藏在细密的睫毛下,生出一股楚楚诱惑的感觉。
“没什么。”
下了飞撵,裴澜落后他半步。
裴澜注视着李思存温和疏离的面容,总觉得那年极荒和那年明媚的少年都是他的遐想。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误闯进来的?”
那时他几乎与大妖同归于尽,半只脚踏进了阎罗殿,闭眼前却迎来一位粉嫩的瓷娃娃。
他身穿流云锻锈金的白袍,服饰华贵,环佩叮当。肤色白唇色红,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纯净,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略带婴儿肥,看起来像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公子。
他说他叫善德,下山历练的。
是回风派弟子。
身受重伤的是他,浑身血污的也是他,可掉眼泪的却是李思存。
就好像那伤痛在他身上。
裴澜不觉得伤有多痛,看见李思存掉眼泪顿觉五脏六腑重新活过来了,手忙脚乱地安慰。
李思存给他处理伤口时眼泪会落上去,就像伤口撒盐似的,但裴澜一声不吭,面不改色给李思存擦眼泪。
他只觉那眼泪温热得快要将他融化。
“你疼吗,我这里有上好灵药,很管用的。”
裴澜眼神坚定:“不疼。”
不疼,你也别哭了。
彼时李思存尚未长开,眉宇间都是小孩子的天真明媚,笑起来花儿似的莫名的感染人。
“你和师门走散了吗?”
极荒这地方当今几大掌门都不敢轻易踏入,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太危险了。
他想着,若真如此,护一护这个孩子一程也未尝不可。
“我自己来的,”包扎时衣服沾上了几滴血,他给自己打了个清洁术,道:“听说这里危险我才来的。”
裴澜撩起眼审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孩。
“这是吃人的地方,你不怕?”
李思存人小胆大笑语颜开:“可别小瞧我,我师尊说我是修真界最有天赋的弟子呢。”
彼时他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肉,说起来话来一鼓一鼓的,颇为可爱。
裴澜垂眼,捡起木枝拨弄火堆,在噼里啪啦的火光中沉默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躁动。
从此以后,他的人生轨迹悄然变化。
裴澜寡言,而李思存初来乍到什么都要问上一问,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这般相处方式。
“对了,你叫什么啊?”李思存笑起来眼尾会上挑,十分诱人,盯着裴澜看的时恍惚有种非他不可的深情。
裴澜一怔,心跳失衡。
李思存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哥哥,你叫什么?”
裴澜的眼睛忽的睁大,看向眼前的人:“一剑门,裴澜。”
李思存很高兴,他的高兴是从里到外的太阳似的温暖人。
“我听师兄讲起过你,他说你可厉害了!我终于见到你本人了!”
他赤忱的心捧在裴澜面前,说很喜欢他。
裴澜眼神黯了黯,如果可以倒回就好了。
李思存看了眼桃花铺的地面和简陋的茅草屋,道:“裴兄,这是什么地方?”
“南海的一个小岛。”他推开门,道:“这里有三百年的桃花酿,想请你尝尝。”
院子里种了许多灵药,见有陌生人来访,通灵草药吓得在院子胡奔,有株大脑袋花撞在李思存腿上,然后瞬间装死。
李思存不禁笑了一下,弯腰拾起它。
竹椅上躺着一白发老翁,拿着破了的蒲扇扇风。
“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裴澜:“叨扰了,我是来......”
老翁忽的摔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