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却皱起眉头,颇有为难:“现在……”
“现在怎么了?”
离珠说着就要拉玉纤凝进入院中,却被观棋横臂阻拦。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先前说好的吗?快让开,以免少主等着急了拿你是问。”
观棋仍旧没有要让路的意思,眉头越皱越紧,口中支支吾吾:“少主眼下……在忙,还请圣女稍候片刻。”
玉纤凝看他目光闪躲,眼风时不时往院内瞟,便顺着他视线望去。
夕阳只余一线落入山间,院内四下昏暗不明,但还留有微光。
屋檐将剩余微光也尽数阻挡,檐下半点光不入,黑漆漆一片。
玉纤凝隐约瞧见紧闭的门好似动了,有人影转出,瞧不清轮廓,更分辨不出男女。
但许是直觉作祟,她觉得那是个女子。
身影飞快朝屋后迈去,像是老天帮她验证真假,那身影在经过拐角时,一截裙摆随转身动作略微扬起,入了檐下一点明光处。
粉底白边,是合欢宗女弟子的荷花长裙,一抹两指宽的艳红绶带混在其中,十分惹眼。
耳畔是离珠气恼的嗓音,玉纤凝听不清她同观棋在理论什么,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定定三息,握住离珠手腕。
“我们走吧,”又冲着观棋说:“劳烦跟夫君说一声,我改日再来。”
“可是……”
不给离珠反驳的机会,玉纤凝已然转身。
离珠愤愤又瞪观棋一眼,不得已紧步追上。
等二人远去,观棋这才暗舒口气,回头望向紧闭的门。
知道萧长风想让圣女死心,但这法子对圣女未免有些残忍。
但主子的事不容他置喙,继续回门口守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回到圣女院,时辰已不早,离珠伺候玉纤凝在镜前梳洗。
看着镜中离珠气鼓鼓的面庞,她问:“今日之事,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比如,夫君为什么突然寻我?”
离珠为她梳头的手骤然一僵,半晌才绕到她面前,低头认错:“是离珠自作主张去寻了少主,想助圣女一臂之力来的,但没想到……请圣女恕罪。”
玉纤凝猜也是如此。
但即便离珠什么都不做,他二人有无感情,届时萧长风还是会与她成婚。
这是她的路,也是萧长风的路。
很早很早以前,他二人就对此心知肚明。
看她眼圈泛红,有水光闪动,玉纤凝说:“往后不必做这些,一切都会按既定好的路进行的。”
*
距离大婚还剩七日。
玉纤凝出门次数越发少。
往日还要去附近散散心,亦或者去修灵院转上一遭,近日却只是整日闷在院中看话本,看着看着就出神发呆,做很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想那日修灵院看到的女子会是谁,有些好奇。
离珠注意到这点,只当她是被萧长风拒之门外有些落寞,拉着她研究新的解暑茶转移注意力。
玉纤凝将手上面团捏成花朵形状,又用些许果酱点成花蕊,安静中又在走神。
高墙那头跟着传出嬉笑哄闹声。
离珠是个跳脱性子,手上做着活计,听着闹腾声脚下不住往门口挪,探头探脑的张望,回头一看,玉纤凝手中果酱点错了位置。
“圣女,果酱歪了……”
玉纤凝这才回神,看本来是花蕊的果酱点在了盘子里。
离珠又立在门口朝热闹的方向望,挪回玉纤凝身侧:“圣女,宗门新来两个弟子,比往日要热闹不少,待会儿做完这些,我们也出去逛逛呗?你都好几日没出门了。”
玉纤凝抹去盘子里的果酱,仔细点着花蕊:“太过嘈杂闹哄,我安静惯了,你可以去。”
“圣女,总一个人看书会闷出来病的,再说少主许久没给你带话本了,原先的那些你都看过不下三遍了,总翻来覆去的看也无甚意思……”
离珠眼底飘起两点异色:“听闻新来的那个弟子,也就是玄阳之体的那位,还会变戏法呢,现在只怕正在那头给众位师兄弟们表演,我们去瞧瞧吧,圣女在清天域时也没看过这些不是?”
玄阳之体四个字入耳,玉纤凝又忆起那日被他勾起的怒气,点着花蕊的手略微不稳,在糕点上斜斜落下一道,遂放下手中活计直起腰身,从袖中抽出帕子擦拭掌心。
“不感兴趣,日后不必再同我说。”
踏出门槛,高墙那头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似海浪,混杂在其中的一线低磁清爽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恣意随性,有种饮下烈酒的畅快,闻之令人心间沛然。
她安静惯了,但又觉得,现在的合欢宗热闹点也好。
“见过圣女。”
一时入神,竟未察觉有人进门。
玉纤凝眼皮轻跳朝拱月门望去,苏叶正端立在那儿,冲她施然行礼。
粉底白边的荷花长裙,衬的她亭亭玉立,因着神色微肃,又有股生人勿进的清冷高洁。
玉纤凝目光在苏叶面上扫过,旋即下移,看向她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