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思沉思:“这种小案子,往常递奏折即可。”
芙昭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红色锦鲤,半晌后才道:“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很怪,但赵材之事板上钉钉,我们也无从辩驳。”
或许只是都察院瞧女官不顺眼,这种纷争,也确实在预料之内。
芙昭抬头看向华九思:“此事若了了,我想进宫一趟。”
华九思的脸色突然一冷。
芙昭连忙拉住他的手:“你别误会,我才不会自讨苦吃呢。”
她上赶着要进诏狱的前科,真是在华九思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抱歉,让你担心了。”
华九思无奈地看着她:“你这一声道歉,倒更让我心惊。”
芙昭吐了一下舌头:“好好好,以后我就把堂堂指挥使大人当小厮一样使唤。”
“这才对嘛。”华九思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喉头哽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芙昭上下打量他:“很好啊,怎么了?”
华九思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这样子,是不是你以前说的恋爱脑?”
芙昭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随口说过的话,登时笑弯了腰。
笑够了,她才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华九思的下巴:“嗯,恋爱脑晚期,不过我喜欢。”
早朝后就马不停蹄地忙碌,华九思一整天都没吃饭。
大厨房很快就备齐了一大桌子菜。
陪华九思又吃了些点心,月华初上,华九思以吃撑了为由,硬是拽着芙昭再次散步。
花园走了好几圈,芙昭坏心眼地想着: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华九思指指树,指指花,夸一夸轻亮如银纱的月华,都要忍不住赋诗一首了。
终究还是芙昭破了功:“我是想跟陛下讨个差事。”
华九思终于松了口气:“朝廷六部,都察院还是三法司?抑或地方三司?”
芙昭随意坐到一块湖石上,偏头看他笑道:“我也没想好,扬州案我做的不错,想必谋个实缺也不是难事,就凭陛下做主吧。”
华九思也撩过衣摆坐到她旁边:“因为赵郎中的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嗯。"
华九思神情有些黯淡,他盯着月亮,看了许久才开口:“是我没能让你安心。”
“你不要这样想。”芙昭很严肃地对他道,“我们先是自己,才是彼此的爱人。”
华九思却轻轻摇头:“但是阿昭,我做不到,如今我的每个决定,都会以你为先。”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而且我有时候很自私,希望你能永远恣意张扬,不用被任何现实所累,那些阴暗的,肮脏的,就都留给我来处理。”
许是今夜的月光太动人,有些话,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口。
芙昭听得心尖儿一恸。
这或许就是她与华九思之间最深的隔阂了吧,他们彼此相爱,但三观形成的环境迥异,很多人生选择都会南辕北辙。
芙昭靠进华九思的怀中,轻声道:“九思,我们是夫妻,也是同袍,更是知己。我希望可以与你永远并肩看夕阳,而不是躲在你身后,只能看到一抹余晖。”
“那样的我就不可爱了。”芙昭歪头看他,"一个缩在内宅的娇娇女,琉璃一般易碎,你会喜欢吗?"
诚然,芙昭从来都不会对旁人的生活方式置喙,尤其是在以女子三从四德为美的古代,但这不妨碍她觉得菟丝花一样的女子不可爱。
华九思温柔地吻了一下芙昭挺翘的鼻尖:“我明白,不过阿昭啊,若有机会,难道你不想我别再做这个刀尖舔血的隐鳞卫指挥使,安安稳稳地在盛京城里斗鸡走狗?”
芙昭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对哦!”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观念不同,就是爱人会本能地想让对方轻松自在,而将重担默默自己承受。
芙昭长舒一口气,走出了牛角尖。
她起身,冲着澄澈的明月夜大声呼喊:“我喜欢这里。”因为有你。
胸中的浊气一扫而空。
华九思也被她染了孩子气,随之喊道:“我喜欢……”
芙昭扭头看他,华九思笑着说:“你!”
天杀的,古人都这么会调情的吗?芙昭一个没忍住,把华九思扑倒在了厚厚的草甸上。
唇齿相依时,便胜却人间无数……
赵荃娘的案情实在简单,涉案银两也不多,若非她是大昌第一个六部实权女官,恐怕也不会闹得这般沸沸扬扬。
深夜,左都御史府书房的灯还没灭。
付阳在书案前踱步,口中念念有词:“真是倒反天罡,本官非要给你扒下来一层皮。”
下人轻轻敲门:“老爷,夫人请您过去,小姐怕是不行了……”
“让她去死!”付阳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