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曼眉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从小就有严重的洁癖,甚至不夸张地说,在他眼里,不相熟的人稍微站得离他近点,他都觉得那一小片范围内的空气都是脏的。
当然,得益于韩泽文从小就接受的西式精英教育,使得他忍耐的阈值提高到了一定范围,能够很好地在外人面前游刃有余地掩饰自己的嫌恶与反感。
但这仅仅限于在他的私人领域之外。
在他的专属、隐秘的私人领域,除非经过他的首肯,否则他是绝不容许别人私自入侵的,其中也包括最亲近的家人朋友。
但是现在……
欧曼眉默默打量着面前这位陌生青年。
青年身上穿着围裙,小臂上还有几道匆匆赶来开门而未来得及洗净的面粉印。
“请问您是?”江赦疑惑地问。
门口的女士身上是一套知性的套裙,饰以温润的珍珠耳饰,妆容淡雅。
江赦看向对方手中提着的精致黑色小提箱,记起似乎昨天晚上文哥似乎打了个电话请了个人来调琴,恍然大悟道:“您是来调琴的吗?”
欧曼眉看了一眼手里全球只有三只的限量版包包,诧异地挑眉。
不知道这个包的那位知名设计师看到自己的得意作品被人认作工具箱会作何感想。
但仅在心底为设计师的心血唏嘘三秒,欧曼眉就眉眼带笑地承认下来:“是我。”
“不好意思,因为上次来的不是您,所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江赦抱歉地解释,“请跟我这边来。”
上次?调琴一般半年一次,看来青年住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欧曼眉想。
见欧曼眉没动,江赦猜想她可能是第一次过来,不知道拖鞋放在哪,于是便蹲下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家居鞋,放到她跟前。
他带着“新调音师”绕过彩绘水纹玻璃隔断,走过空旷的客厅,去往琴房。
“韩先生不在吗?”没见到自己的儿子,欧曼眉好奇地问。
“他还没醒。”
江赦手刚搭到门把手,忽然想到琴房隔音的问题。
事实上,韩泽文家的琴房的隔音效果好到就算在里面放烟花,只要把门轻轻一带,外面就一点声音也泄不出来。
但江赦并不清楚这件事,所以他开始为长达一小时的调音会不会把正在睡觉的人吵醒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他踟蹰片刻,尽管不太礼貌,但还是对面前这位女士冒昧提出了晚一些调琴的请求。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今天只接了你们这一单。”
欧曼眉整了整披肩,把“工具箱”放在茶几上,观察了一会自家儿子新换的沙发,确认上面“一毛不染”后,泰然自若地在上面坐下。
既没有问为什么要等,也没有问要等多久。
江赦为欧曼眉倒了杯水。然后回到厨房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早餐。
他把蒸好的南瓜麻利地切成块,加纯牛奶绞打成泥状,又将煮熟的糯米小丸子细心地过一遍凉白开,铺在南瓜羹表面。
“你好像很会做饭。”
原本在沙发上的调音师不知何时走到了岛台前,“现在每天早上都是你做吗?”
“基本是。”
难怪家里阿姨说文文好久没让她过来送饭了,欧曼眉心想,原来另有他人承包了儿子的早餐。
“你住在这多久了?”
江赦很奇怪一个初来乍到的调音师为什么要问这么多主人家的私人问题,但对方是比自己年长很多的长辈,也不能假装听不见。
“没多久。”
见青年不正面回答,欧曼眉也没有气馁,继续套话:“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赦皱眉,此时心里已经有些嘀咕,但出于礼貌又没有对这位没有分寸的女士申明自己的不满,他避开这个问题,将自己的那份早餐推给对方,企图用吃的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这么早过来,您还没吃早餐吧,不如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欧曼眉一点也不见外地笑纳了。
青年做的是南瓜牛乳小丸子,是一道工序很不怎么复杂的甜点,南瓜羹香甜绵密,糯米丸子也是早上现搓的,分外q弹。
可惜一碗甜点并不足以锁上她的话匣子,她优雅地擦拭嘴角,继续问道:“味道真好,你是做厨师的吗?”
就在江赦面上一僵,犹豫要不要再煮一份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妈?”韩泽文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欧曼眉狗毛过敏,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亲自来这栋房子找他的。
“妈?!”江赦讶异地重复了一遍。
欧曼眉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盯着江赦。
江赦反应过来自己喊了什么,马上闭上嘴。
然后欧曼眉直勾勾地盯着青年回答了儿子的疑问:“小薛说今天送Alfie 去做美容,我就顺便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在干嘛。”
江赦神经一下绷紧,原本放松的腿瞬间并紧,如同站军姿一样,手紧张地十指交握,他自知失言,忙改口道:“阿姨,您好,我叫江赦,是文哥的…嗯男……”
“男朋友。”韩泽文替他回答。
他刚才还因为对方问太多私密问题而顾左右而言他。